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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雙方都處在光天化日下了,陸新民望著一翻身坐起來的顧理初,一時詫異的竟說不出話來。顧理初身上穿了套極單薄的黃色絲綢睡衣,前襟的扣子沒系幾個,胸膛和肩膀都大片的裸露出來,雪白的面板上滿是青紫瘀傷。睡褲的褲腰也被撕破了,只能用手拉住勉強遮了腰腹部。褲管上又有幾點暗紅,彷彿血漬一般。他似乎是很為自己這幅模樣羞恥,一面深深低了頭,一面抽抽搭搭的哭起來。陸新民皺起眉來:&ldo;這是……有人欺負你了?&rdo;顧理初拼命搖頭:&ldo;沒有……沒有。&rdo;陸新民掏出手帕蹲下來,想給他擦擦眼淚:&ldo;那你這是……?&rdo;顧理初閉上眼睛,憑著陸新民小心的在自己的臉上擦拭:&ldo;我沒事。&rdo;陸新民用手指在他那褲子上的暗紅處點了點:&ldo;血?&rdo;顧理初一手拉著褲腰,一手捂了那處痕跡,急急忙忙的否認:&ldo;不是。&rdo;陸新民搓了搓手,決定換一個角度來誘使他說實話:&ldo;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我給你報仇出氣,好不好?&rdo;哪知顧理初這回異常頑固,只是搖頭:&ldo;不,沒有人欺負我。&rdo;&ldo;那你怎麼會在床底下?&rdo;顧理初一面落淚一面想了想,然後答道:&ldo;我自己睡覺掉下床的。&rdo;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ldo;真的。&rdo;陸新民看他死鴨子嘴硬,一時也沒有辦法,又不能嚴刑逼供。只好把這事先壓下來。轉而起身走到門口,把那個大籃子拎到顧理初面前:&ldo;我給你帶了點水果。&rdo;顧理初抬起頭望了望那個籃子,顯然,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籃中那些漂亮水果吸引了。他毫不掩飾的伸出一隻手去摸了摸,然後抓起一隻紅中透亮的蘋果,仰著臉問陸新民:&ldo;可以吃嗎?&rdo;陸新民點點頭:&ldo;當然可以……&rdo;他話音未落,只見顧理初胡亂撕開包在外面的透明塑膠紙,然後像餓慌了神似的,&ldo;吭哧&rdo;便咬了一大口。陸新民嘆了口氣,心中暗道可憐。不想顧理初忽然四腳著地的爬到他身邊跪下,然後用額頭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口中一邊嚼著蘋果,一邊含糊的道:&ldo;謝謝你。你像我哥哥。&rdo;‐‐聲音裡還帶著點哭腔。說完這句話,他把手裡那個不乾不淨的半個蘋果送到嘴邊,又是拼了命的咬下去。這話可是完全出乎了陸新民的意料。他知道顧理初對他哥哥是無比崇拜和愛戴的,如今肯這樣形容自己,可見他對自己的親近感激之情。不過呢,話說回來,顧理初的這位哥哥不過是個開紗廠的假洋鬼子而已,又怎麼能比得上他陸新民的家世人材?到了這個時候,他又記起自己是陸家長公子的這個身份了。陸新民筆直的站在那裡,不動聲色的轉著心思。顧理初則把他當成了一棵樹,靠著他的腿坐下,安心的吃蘋果。沈靜半夜的時候忽然闖了進來,發了瘋似的把他整整修理了一夜。雖然最終並沒有做那&ldo;脫褲子的事兒&rdo;,可是也沒輕饒了他。他先還曉得哀求哭鬧,後來也就愣怔了,沈靜掐他咬他,他也不敢躲閃,只呆呆的硬挺著。其實若單論肉體上的疼痛,他也還能忍受。問題在於他怕沈靜‐‐怕到了窒息崩潰的地步。而沈靜對他的舉動,卻又總是越來越嚇人,簡直就像是一部恐怖電影。幸而還有陸新民。他很篤定的想:&ldo;陸先生是個好人。他不會欺負我的。&rdo;顧家樓內內沒燒水汀‐‐其實這倒沒什麼,現在上海物資緊缺,而但凡能支撐下去的人家,也都不肯出來做事,寧願蹲在家裡省吃儉用的為國守節。所以水汀這種東西立刻變成了奢侈品,已然大部都被小火爐子代替了。但是顧家,別說爐子,就連一個火星也沒有。幸而煤氣還沒有斷絕,但也沒有人是守著煤氣灶取暖的。陸新民在這房裡站了一會兒,就覺著那寒意漸漸的浸透了他那身雪花呢的短大衣,手臉都凍得冰涼‐‐屋裡沒太陽,好像比外面還冷。他忍不住跺了下腳,結果靠在他小腿上的顧理初就好奇的扭過頭,仰著臉看他。先只是呆呆的看,一雙眼睛好像兩個灰色的琉璃珠子,清清澈澈的毫無內容。後來彷彿是突然反應過來了,驟然把身子移開,接著先把手在自己的睡衣上蹭了蹭,然後小心的在陸新民的褲子上拍了拍:&ldo;對不起,我身上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