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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暫時把顧理初拋在腦後,只自顧自的站起來,先是在地上來回的走了幾趟,然後一言不發的踱出門去,沿著走廊一路前行,竟然就此下樓走掉了。雖然是冬日的陽光,可是下午的時候,也依然有幾分明媚模樣。陸新民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微微駝了點背,低著頭快步的走過那條荒涼寂靜的小街。在路口,他叫了輛黃包車回家。不回陸公館,目的地是他獨居的公寓。他已經搬出來有兩年了,並不是青年人鬧獨立,而是自從陸選仁重歸仕途之後,家中從早到晚訪客絡繹不絕,又多以肥頭大耳、滿面油光的政客居多,這讓他在視覺上很受刺激,心中也因此煩惱之極。最後他不顧父親阻攔,下決心搬了出去。事實上這個決定對他來講,產生了一種隱藏著的負面影響‐‐他本來就有點怪異,家裡人多眼雜的,他下意識的還懂得收斂;如今是一個人的天下了,他便可以隨著性子來。他很少刻意去控制自己的行為。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他和別人不一樣,不曉得哪天早上一醒來,他就不是他了。在進樓之前,他在街對面的店裡買了些點心和一瓶牛奶,準備拿回去當作晚飯。公寓位於四樓,他一邊考慮著是走樓梯上去還是等電梯,不想前方忽然有人&ldo;咚&rdo;的一大步跳過來,粗聲大氣的招呼道:&ldo;大哥啊!&rdo;陸新民被來者嚇的大叫一聲,抬手就把牛奶瓶扔了出去,玻璃瓶子摔在地上,啪嚓一聲立刻粉碎,白色牛奶瞬間流了滿地。周圍的人一起看過來,也都深感驚駭。&ldo;你幹什麼?&rdo;他憤怒的瞪著對面的青年:&ldo;專門來嚇人的嗎?&rdo;陸振華好久沒見他了,方才那一跳也不過是孩子氣發作,想同他鬧著玩而已。見他反應這樣激烈,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囁嚅著回答道:&ldo;我……爸爸讓我來看看你。還給你帶了點東西。&rdo;陸新民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等電梯了,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去。陸振華沒想到這麼著就又把他得罪了,又看他惡聲惡氣的,便也有些不高興,悻悻的跟了上去。進了公寓,陸振華更加束手束腳起來。陸新民的這小家中一切都是淺色調,處處皆是一塵不染,床單上非但沒有一絲坐臥痕跡,甚至連垂下來的皺褶部分也是精心折好的。窗簾合攏了,窗前的大理石桌上擺了一個白瓷花瓶,裡面插了一大束碧綠的野草。陸新民把外衣脫下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然後換了拖鞋,輕手輕腳的走進小客廳中坐了。回頭見陸振華正在外間探頭探腦的四處亂看,便道:&ldo;看什麼看?過來!&rdo;陸振華一撇嘴:&ldo;你當我喜歡看,不過是沒見過而已。&rdo;說著他把手中拎著的網袋放在桌上:&ldo;是一些吃的東西,還有一部新照相機,可以拍出彩色照片的哦‐‐但是膠捲就只有這一點,還是原先從美國買回來的。唉,爸爸偏心啊,有好東西給你,不給我!&rdo;陸新民坐著沒動,他比陸振華大了有五六歲,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關係卻一直不好。或者說,是他一直都看不上這唯一的弟弟,不是嫌他蠢,就是煩他聒噪吵鬧。陸振華卻是不大記仇的,氣歸氣,氣過也就罷了。此刻見陸新民不理會自己,他也滿不在乎,只笑嘻嘻的盯著陸新民瞧了半晌,忽然開口道:&ldo;大哥,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啊?&rdo;陸新民莫名其妙:&ldo;嗯?&rdo;&ldo;你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是不是談戀愛了?&rdo;陸新民站起來在地上開始來回走:&ldo;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rdo;陸振華站在門口不進來:&ldo;嘿嘿,大哥,你同我講實話,你都快三十歲了也不肯結婚,是不是有什麼暗疾?&rdo;陸新民側身從陸振華身邊擠出客廳,然後開啟大門道:&ldo;你給我滾!&rdo;&ldo;大哥,你懂不懂什麼叫做開玩笑啊?&rdo;陸新民手指門外:&ldo;趕緊滾!&rdo;養傷的日子裡,顧理元因為不用勞作,而且還能吃到病號飯的緣故,好像長胖了一點。然而他那樣的高個子,重個四五斤也看不大出來的。身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他結了一身深深淺淺的痂,黑的紅的,每天做癢,他忍住不去撓它,怕落了疤痕。最難熬的是胸腹處的那塊燙傷,醫生把燙熟的肉剪了下來,然後再用些簡單的藥品進行消毒和生肌。營內連麻醉劑這種東西都短缺的很,他開始時差點活活的疼死。可是想到沈靜還尚在人間呢,他又覺得無論如何還得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