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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洋洋灑灑的說了許多。底下人也只好勉強的應和著。等他發表完宏論,走的遠遠的了。屋內才低聲的咕噥議論起來。&ldo;顧文謙現在也說不上話了。&rdo;有人說。&ldo;他不行。只有當年易參謀長說話頂用。&rdo;&ldo;是,榮老三那時候全聽易先生的。易先生被炸死以後,他就開始胡鬧上了。&rdo;&ldo;唉……&rdo;&ldo;他最近怎麼跟發了瘋似的?原來也沒這麼急脾氣。好傢伙,今天就這麼把老葛給---------老葛死的太冤了。&rdo;聽眾之一用手指指太陽穴:&ldo;可能是打針,把自己給打神經了。&rdo;抱怨歸抱怨,看著盤子裡那顆人頭,諸位長官們還是回去各帶各兵,向虎頭驛殺了回去。榮祥毫無預兆的忽然翻臉,實在大大出乎傅仰山的意料。他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到要送神呢,這尊神自己就已經反噬過來。他手忙腳亂的一邊派兵布控,一邊往城中傅靖遠處送信。可是一共就只有那麼幾個兵了,再怎麼防也挺不了幾天的。雙方打了不上三天,陣地便向虎頭驛方向推進了二十里,隔著陣地,幾乎可以望見傅仰山居住的那所漂亮宅子。傅仰山算算日子,等到傅靖遠帶兵趕過來,怎麼著也還得兩天,這兩天……他搖搖頭,就看自己的命了。入夜時分,他親自來到陣地,檢查人員佈置情況。雙方離得太近了,如果天再亮點,就可以將對方陣地看個清清楚楚。傅仰山點了根菸叼在嘴裡,很苦澀的吸了一口。他不知道,榮祥此時,也正在陣地中。榮祥的來意和作為與他是一模一樣,同樣是檢查人員布控,同樣是盤算著傅靖遠援兵抵達的時間,同樣是嘴上叼著一支菸。幽幽的吐出一口煙,他也望著對面的陣地。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小紅點。一閃一滅。只有一個小紅點,除此之外,便是蒼茫的夜色。榮祥心念一動,隨即微笑著將菸捲吐掉,拔出槍來穩穩瞄準。啪!這聲槍響在夜中顯得極其清脆。只見那小紅點猛然在半空裡劃了個弧線,然後便像一個小型的流星一樣,倏忽間便落下去不見了。雙方都有些騷動。軍需處的陳主任在一邊站著,先是不明白榮祥怎麼對著虛空放槍,待看到那紅點滅掉,而對方陣地的喧譁聲愈來愈大時,方反應過來,連忙開口恭維讚美道:&ldo;槍法如神!槍法如神呵!&rdo;榮祥一笑,心想不知是打中了哪個倒黴的。然後便轉身回去休息了。他這陣子便住在陣地附近的一趟平房中,連線下了幾天大雪,地上時化時凍的,結了層冰殼。他一路扶著個勤務兵,一步一滑走的好生艱難。而那勤務兵也似乎是有點怕他,扶他時胳膊伸的長長的,極力想要保持距離。榮祥走了十米,踉蹌了三次。扭頭再看那勤務兵驚弓之鳥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有氣,一把甩脫了他道:&ldo;你把小孟叫過來。&rdo;勤務兵得了令,哎了一聲,抬腿就跑了。過不了兩分鐘,果然小孟快步走了過來。他大概是被突然叫出來的,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西裝,可也不顯著很害冷的樣子,想必實在是身體好。站在榮祥身邊,他一隻手插進榮祥的腋下託著,另一隻手拉著他的胳膊,把榮祥連拖帶架的弄回了房內。房裡的火盆生得正旺,進門便是撲面的一股熱氣。小孟抬手摘下他的軍帽抖了抖雪,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然後便開始給他解大衣釦子。榮祥略微抬起頭,望著房頂半腐爛的椽子,心裡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傅靖遠快來了,他想,來了之後,就是打仗---------這回他一定失敗的,希望他馬上投降,不要頑抗。他投降了,還是在西安繼續當他的闊少爺,想繼續做官,也可以。我總不會為難他的,他是個好人,起碼對我一直還都不錯。這回我扳倒了他大哥,他一定會和我鬧,我得讓著他,我理虧嘛……到時我只要態度好一點……他那麼喜歡我,總不會記恨太久的……小孟蹲下來解開最後一個釦子,然後起身幫他脫下大衣。榮祥依舊呆呆的望著屋頂,思緒亂糟糟的在他腦子裡攪成一團:如果他堅決不肯投降的話,我就只好一直打下去,可他要是被打死了,那該如何是好--------應該不至於,打死他總不至於,我到時同他好好談一談,總能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