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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雪山臉上笑著,其實身上不大舒服。強忍著沒有打出哈欠,他若無其事的笑道:&ldo;你在哪家報館做事?把地址給我,我半夜過去等你出來。&rdo;吳碧城猶豫了一下,隨即掏出紙筆,寫了個地址給他。吳碧城騎著腳踏車到了報館,先是找到主編,交上了新照相機,然後又把照片送去了美術部。拿著一大疊外國報紙坐到辦公桌前,他將報上內容瀏覽一遍,然後摘取有趣的新聞翻譯過來。讓他自己動腦子寫文章,他寫不出;讓他翻譯現成的新聞,卻是容易;而且他素來注重辭藻,文筆十分華麗,乍一讀上去,竟有一點文采風流的意思。這項職業,他也做了好幾個月,面前雖還擺著一本英文詞典,但是已經不用常翻常看。一鼓作氣的完成工作,他抬頭一看牆上的大掛鐘,發現竟然已經快到了十二點。匆匆把稿子交了上去,他隨身也沒什麼可帶的,只將常用的一支鋼筆插進胸前口袋裡。猶猶豫豫的走出屋子,他忽然有點怕見葉雪山。因為他現在窮了,過去一次得到的零花錢,他現在一年也賺不來。如果不能再給對方什麼,那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出現的必要。他數著步子走,一步一步的往外挪。報館不是大報館,正門開在衚衕裡。不情不願的推著腳踏車出了大門,他抬起頭來,發現葉雪山果然已經站在對面。當著身後同事的面,他遲疑著沒有開口招呼。而葉雪山見他不住的低頭,就徑自轉身,向衚衕外走去了。吳碧城心中一驚,以為他是生了氣,連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可是依舊不出聲。出了衚衕就是大街,吳碧城自知和同事是越散越遠,便要開口呼喚葉雪山。哪知葉雪山猛然停步,轉身對他一笑,隨即開口問道:&ldo;你怎麼不理我了?&rdo;不等吳碧城回答,他垂頭看了自己一眼:&ldo;是不是我今天穿的不好,給你丟人了?&rdo; 此言非虛,他今天的確是穿的不好,身上長袍半新不舊沒型沒款,還被他在床上滾出許多皺褶。而吳碧城先前總是紳士模樣,大熱的天氣也一樣穿西裝打領結;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依然保持著整潔利落的形象。&ldo;你‐‐&rdo;吳碧城窘迫的紅了臉:&ldo;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rdo;葉雪山向他一揚頭:&ldo;那你是什麼意思?不想和我好了?&rdo;吳碧城一皺眉毛:&ldo;你又說歪話!&rdo;葉雪山邁步繞到他的身後,抬手一拍腳踏車的後座:&ldo;那你和我一起吃頓夜宵去,好不好?&rdo;吳碧城正要答應,不想腳踏車忽然強烈的一晃,同時起了&ldo;咯吱&rdo;一聲。回頭向後望去,他哭笑不得的說道:&ldo;路邊不都是小館子嗎?隨便挑一家進去就好了,你下來!&rdo;葉雪山搖頭笑道:&ldo;要走你走,我不下來!&rdo;吳碧城無可奈何的&ldo;唉&rdo;了一聲,費力的推起了腳踏車。而葉雪山穩穩當當的坐在後座上,得意洋洋的很快樂。這兩年來,他身邊的朋友已經換了一批。他並不留戀舊朋友,但吳碧城與眾不同,吳碧城很&ldo;乾淨&rdo;。原來他並不把吳碧城當一回事,現在才知道吳碧城真是好。可惜吳碧城還是先前的吳碧城,但是他已經不再是先前的他了。兩人在路邊的小麵館裡吃了兩碗麵,本來依著葉雪山的意思,是要找家外國館子吃頓大菜,可是吳碧城彆彆扭扭的卻是不肯。吳碧城身上就只剩下了八塊錢,可還存著要請客的心思。八塊錢當然不夠大請客,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推說路遠,只要隨便吃點就行了。葉雪山吃了一大碗麵,又把湯也喝了個一乾二淨。掏出手帕一抹嘴,他對吳碧城問道:&ldo;我去你的住處坐坐,行不行?&rdo;吳碧城點了點頭,心裡其實是很為難,因為自己住在一處破公寓裡面,裡外只有兩間小屋,屋裡真是要什麼沒什麼。吳碧城像只小牛似的,運足力氣蹬起腳踏車,帶著葉雪山回了家。公寓是一片破落院子,裡外不知有多少間屋子,房客是三教九流,善惡鹹備。吳碧城租了角落處的一間小房,房子隔成兩間,外間擺了一套桌椅,裡間狹窄,就只能放下一張床。吳碧城開啟電燈,脫了西裝外衣搭在椅背上,一張臉紅撲撲的,燒得厲害:&ldo;你看,就是這麼個小地方,連坐的地方都沒有。&rdo;葉雪山裡外看了一圈,沒說什麼,卻是伸手拿起了吳碧城的西裝外衣。將兩個空口袋捏了一遍,他放下外衣又要去掏吳碧城的褲兜。吳碧城莫名其妙,眼看他從自己的褲兜裡掏出兩枚小鑰匙和幾張鈔票‐‐除了這些,也就沒有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