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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了一跳,但也習慣了,對待母親只有忍讓。顧老爺子則是懶得搭理葉太太,對她視而不見。火車開得越來越快,車窗開著,撲啦啦的灌進涼風。葉雪山歪著身子靠上板壁,該說的話都說盡了,又沒有打起來,所以就昏昏欲睡的半閉了眼睛。頭上活著一隻手,抓抓撓撓的始終在動,他沒很在意,隨它玩去。顧雄飛也出了神,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風景發呆。天氣實在是好,豔陽高照,包廂處在陰面,讓他既能夠欣賞到陽光的明媚,又不會受到陽光的炙烤。柔軟乾枯的髮絲纏在手指上,指尖隨之蹭過溫暖的頭皮。氣氛忽然和平起來,他們毫無預兆的像極了一對友愛兄弟。大哥看風景,小弟打瞌睡。 顧老爺子當年時常想拋了葉太太,只是被葉雪山牽絆了心;顧雄飛現在一樣的想和葉雪山分道揚鑣,不過也被對方的凌亂頭髮纏繞了手指。忽然垂頭看了一眼,他見葉雪山已經徹底閉了眼睛,臉上黑歸黑,但是黑的潔淨,帶著柔潤的光澤。一個倔強跋扈的小男孩開始在他的高大軀殼裡探頭縮腦,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從小在家說一不二,把庶出的二弟欺負成一隻驚弓之鳥,家裡的東西,凡是被他看上了,就必定要歸他所有。葉雪山也屬於&ldo;家裡&rdo;,只是顧老爺子沒把他帶回家而已。張開五指罩上葉雪山的頭頂,顧雄飛像要抓籃球一樣,整個兒的捏了捏他的腦袋。然後一拍他的面頰,顧雄飛說道:&ldo;上床去睡!&rdo;葉雪山知道顧雄飛沒有必要對自己搞偷襲,要打早就打了,既然一直不打,想必就是沒了要打的意思。大熱的下午,能睡自然是好。彎腰脫了皮鞋,直腰脫了長袍,他剩下一身單單薄薄的衣褲,一抬腿就滾了上去。車窗附近的座位上灑了陽光,顯然是決不能再坐。顧雄飛端走床上托盤,然後自己在床角坐了下來。他也有些犯困,尤其葉雪山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音,彷彿睡得正香,越發是種引誘,讓他連哈欠都懶得打,閉上眼睛就要入睡。他東搖西晃的強撐著,因為床上有了葉雪山,所以他寧可枯坐,表明自己是名君子,對葉雪山不屑一顧。在火車行進的單調聲音中又熬了十多分鐘,他忽然捫心自問:&ldo;我為什麼不能上去擠一擠?這是我的包廂,他是個黑小子,又不是大姑娘!&rdo;一分鐘後,他小心翼翼的側身擠上了床。兩人這一覺睡得都是深沉而又甜美,直到副官在外面敲響了門,提醒顧雄飛火車將要到站了。顧雄飛先驚醒了,含糊的向外答了一聲。向下躺回枕上,他發現葉雪山還在面對著自己酣睡,一條腿抬起來,老實不客氣的騎在自己腰間。自己的睡相也有了很大變化,一隻手摟著葉雪山,另一隻手則是握著對方的手。葉雪山幾乎把頭拱到了他的頸窩裡去,撥出的熱氣撲在他的喉結上。顧雄飛愣了一會兒,心裡有些難過,因為知道葉雪山但凡有一點理智,都不會和自己這樣親暱。混賬東西,不識好歹,不分親疏。小心翼翼的搬下身上的腿,他鬆手起身下了床,站在地上摸了摸頭髮,他扭頭望向板壁上的玻璃鏡。鏡中人有著英氣勃勃的眉眼,因為苦夏,瘦了一點,越發顯得輪廓線條斬截利落,眼角眉梢都是凜然,都是不好惹。他素來瞧不出自己的美醜,也不大關注,只籠統的認為自己&ldo;還行&rdo;。今天偶然留意到了,他還是瞧不出端倪,不過憶起了當年同學對自己的評價,彷彿是&ldo;儀表堂堂&rdo;四個字。一個儀表堂堂的人,應該不至於讓人見了就煩。他心裡安定了一點,轉身走到床邊,彎腰推搡了葉雪山:&ldo;醒醒,要到站了!&rdo;葉雪山糊塗而又順從的坐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人已經穿鞋下了地。車窗前的陽光已經消失了,窗前小桌上擺著一份報紙和一杯茶。葉雪山拎起他那件穿了脫脫了穿的高階長袍,慢吞吞的又穿了上。走到窗前向外一望,景色果然是熟悉的。回頭找到顧雄飛,他一指桌上茶杯:&ldo;你的?&rdo;顧雄飛不怒自威的一點頭。葉雪山轉回前方,端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喝。口乾舌燥的睡足了覺,溫涼的茶水足以讓他舒舒服服的清醒過來。對著半開的車窗吐出一口茶葉渣子,他轉身回來拎起皮箱,又問:&ldo;你有伴吧?&rdo;顧雄飛沉著臉看他,又一點頭。葉雪山低聲答道:&ldo;那我先走了。&rdo;葉雪山知道顧雄飛不願對外承認自己是他的弟弟,所以說走就走。擠進三等車廂裡又站了五六分鐘,火車緩緩進站,總算是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