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日上三竿之時，葉雪山睡醒了。他這回可是睡了個飽足，醒了之後還留戀著不肯起。身體軟綿綿的陷在床褥之中，彷彿連關節縫裡的疲憊都發散了出去。仰面朝天的又迷糊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扭過頭來，發現顧雄飛已然不見，枕頭上面倒是擺了一雙嶄新的洋紗襪子。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他穿戴整齊走出門去。僕人見他下樓來了，便上前請他去用早餐；葉雪山隨口問道：&ldo;大爺出門去了？&rdo;僕人規規矩矩的答道：&ldo;大爺天剛亮就上車走了，要去山東，說是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rdo;葉雪山聽聞此言，心中一喜，暗想：&ldo;滾得好！&rdo;然後他仰頭環顧四周，想象自己此刻就是顧宅的主人。顧雄飛一走，葉雪山反倒不急著走了。他在顧宅連吃帶喝，夜裡高臥在顧雄飛的大床上，一覺接一覺的大睡不止。如此直住了三四天，他偷偷過足了顧三少爺的乾癮，這才心滿意足的迴天津了。到家之後，葉雪山沒有去勾搭吳碧城，而是先去了一趟公司，和林子森見了一面。和先前相比，辦公室的內容顯然是豐富了一些，起碼人氣旺了許多，因為總有大夥計來來往往。葉雪山坐在高高大大的皮製沙發椅上，手裡拿著一把很脆的五香花生米；林子森依舊是青布褲褂的打扮，新近剃了個短短的小平頭，顯得匪氣更重了。略略駝背站在寫字檯前，他將一杯剛剛倒好的碧螺春推到葉雪山面前：&ldo;少爺，咱們手裡落下了五十杆步槍和三萬發子彈，是現在就去聯絡金先生，還是另找主顧？&rdo;葉雪山端起茶杯啜飲一口，然後搖頭答道：&ldo;不必急著向外賣，看看情形再說。那邊大爺帶兵上戰場去了，新來的師長也不知道靠不靠譜。求人不如求己，你們把槍留在手裡，路上用來壯膽也是好的。&rdo;林子森一點頭，隨即又道：&ldo;也有手槍，比利時的花口擼子，挺好看的，少爺要不要留一把玩玩？&rdo;葉雪山一聽這話，來了精神：&ldo;槍在哪兒呢？我瞧瞧去！我長了這麼大，還沒摸過槍！&rdo;林子森答道：&ldo;在我家裡。少爺要是不嫌髒，就過去看看；否則我把槍送到公館裡去也行。&rdo;葉雪山站起身來，興致勃勃的繞過了大寫字檯：&ldo;不用送，你帶我走一趟。&rdo;林子森住在日租界裡，獨自佔了一套小院，聽著像是挺闊，其實小院非常小，院內房屋材料差勁，各方面都很不高明。葉雪山在林宅門前下了汽車，吃著五香花生米往院內走，結果一步剛邁進去，他便被門旁的大黃狗嚇了一跳。定睛再一細瞧，他發現大黃狗趴在地上，竟然正在嗑瓜子！他一邊咀嚼一邊盯著狗看，大黃狗抬起狗頭，也是一邊咀嚼一邊迎著他瞧，地上散了一大片瓜子皮。林子森這時走了進來，一腳將狗踢開，然後引著他向房內走去。林子森人挺乾淨，住所也不凌亂。彎腰從床底下拖出一隻木箱，他開啟箱蓋，從中掏出一支手槍給葉雪山看。葉雪山接過手槍掂了掂，末了卻是交還了回去：&ldo;子森，你留著吧，我要它實在是沒有用。&rdo;林子森把槍放回原位，又將木箱鎖好推回床下，耳中就聽葉雪山向外走去。拍著手上的灰塵站起身來，他扭頭望向窗外，發現葉雪山正在逗弄自家黃狗。慢慢的邁步踱到院內，他笑了一下：&ldo;少爺還和小時候一樣。&rdo;葉雪山把最後一粒花生米扔進狗嘴，然後答道：&ldo;我小時候，倒是真享了幾年的福。可惜自打沒了娘起，日子就是越過越慘淡了。&rdo;林子森聽他提起了娘，眼中倏忽間閃過一線黯淡的光：&ldo;太太……是怎麼沒的？&rdo;葉雪山漫不經心的答道：&ldo;先是病，爹總不來，所以又加上了瘋。斷斷續續的鬧了兩三年，就沒了。&rdo; 話到這裡，他轉身面對了林子森，語重心長的說道：&ldo;瘋子纏人哪！我要是爹，我也不來。&rdo;然後他繼續去逗黃狗，林子森則是靜靜的看著他，屏住氣息，一言不發。 2222、他的時光 葉雪山親自出了一趟遠門，一是生意不能全部撒手交給夥計，隔三差五要去檢視一番；二是帶了幾樣漂亮禮物，順路又到北京拜訪了賀佔江師長。雙方乍一見面，他微笑著問道：&ldo;賀師長，還記得在下嗎？&rdo;賀佔江對他一拍巴掌：&ldo;你不是那個誰嗎？&rdo;隨即用手指頭戳向他的鼻尖：&ldo;那個誰‐‐老顧的親戚，姓葉，對不對？&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