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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林子森忽然開口說道:&ldo;少爺這麼大了,該娶親了。&rdo;葉雪山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然後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ldo;娶個好的,倒也罷了;娶個壞的,甩都甩不脫。我還年輕,犯不上給自己套枷鎖。&rdo;林子森不再說話,心裡知道他是一匹野馬,在外面玩還玩不過來呢,哪裡需要家庭?院內越來越靜,只有偶爾的風聲掠過。葉雪山向後一靠,發現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在他很小的時候,家裡也養過大黃狗,也有過林子森。林子森那年才十幾歲,可是已經長得很高,像個成年小夥子。葉雪山記得林子森在娘那裡總捱罵,捱了罵也笑嘻嘻的不惱;還記得林子森時常抱著自己在院子裡來回走動著曬太陽‐‐那時住的是一套大四合院,院裡有花有草;林子森走著走著,就把自己放在一把高高的大椅子上。自己懶洋洋的在上面坐了許久,末了開始賴唧唧的哭泣,因為林子森不見了,自己曬得周身難受,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前胸後背的衣裳都潮溼了。思及至此,葉雪山就要慨嘆時光如水,滔滔而逝,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了,自己活成了這個樣子,林子森活成了那個樣子,娘呢,乾脆是死了。雙手扶著膝蓋站起來,葉雪山轉向林子森說道:&ldo;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晚上我要請金鶴亭吃飯,下午如果有事找我,直接往吳公館打電話就行。&rdo;林子森早已熟悉他的行蹤,他便不說,也能知道。認認真真的答了一聲,他走到門口踢開攔路黃狗,葉雪山裝著一肚子熱粥,就此向外走了。葉雪山在吳公館消磨了一個下午。吳碧城的房內放著幾份英文報紙,他拿起最新的一份瀏覽一遍,只能勉強看懂標題。新聞講著中國南北的大事,彷彿山東已經開戰了。說起山東,自然也就要想起顧雄飛。葉雪山滿心漠然,因為現在有了賀佔江做靠山,所以就覺得顧雄飛已經沒什麼大用,死了也行。顧雄飛沒家眷,要是真見了閻王,北京的宅子大概就歸自己了。除了房屋,恐怕還有存款。軍閥不分大小,沒有窮的。他很冷靜的算了筆賬,認為顧雄飛手裡至少得有個幾十萬,上百萬也很正常。吳碧城見他對著報紙發呆,便走過來跟著瞄了一眼,然後問道:&ldo;你在擔心戰爭嗎?是不是令兄上戰場了?&rdo;葉雪山一點頭:&ldo;是啊是啊,我正在惦念著他。&rdo;說完這話,他滿懷厭惡的笑了,感覺自己像是說了髒話,而且是奇髒無比,聽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在葉雪山和金鶴亭花天酒地之時,顧雄飛盤腿坐在一鋪大火炕上,一手拿著一支鍍金鋼筆,一手拿著一本粗糙信紙,正在猶豫要不要給葉雪山寫一封信。他是位學院派的軍人,在日本德國的大學裡都學過軍事,兼之天生的器宇軒昂,簡直堪稱軍人的標準形象。可是,他沒真上過戰場。自從隨著段巡閱使到了山東,他便住在這座縣城裡面,也沒有仗打,也沒有事做,永遠都是待命的狀態,想去濟南玩玩,段巡閱使又堅決不許。於是顧雄飛無所事事,唯一的消遣便是晚上聽一段山東大鼓。他的副官見他成天鬱鬱寡歡,以為他是想女人了,有心拉個皮條。然而當真找個大姑娘送過來了,他又不要,說是沒那個心思。他的心思,就是想要偷偷回趟天津‐‐不是做逃兵,到天津住個一宿半天就回來,絕不會耽誤了正事。把信紙墊在大腿上,他開始低頭寫信。哪知剛剛寫出&ldo;子凌吾弟&rdo;四個字,筆尖就沒了墨水。他抬手輕輕一甩鋼筆,然後再寫,依舊劃出一片空白,把筆尖送到口中呵了一口熱氣,還是沒用;他不耐煩了,猛的用力一甩,隨即就叫起苦來‐‐身邊簡直是下了一場墨雨,疊好摞起的被褥上面斑斑點點,連牆壁都沒能倖免。顧雄飛自己把自己惹生氣了。將手中信紙向下一摜,他不寫了! 顧雄飛把勤務兵叫到房內,換了乾淨被褥鋪好。脫光衣服鑽進被窩,他無所事事,只好早睡。然而入睡之後,卻又做起了夢。他夢見葉雪山又病了,身體熱得火炭一樣,赤條條的就躺在自己身邊。自己一掀棉被下了大炕,滿世界的找藥給他吃,一邊在外亂走一邊急著回房,急著急著猛然睜眼,結果發現已然天亮。這個夢也讓他十分沮喪,他想發燒又燒不死人,自己在夢裡亂竄什麼呢!垂頭喪氣的打了個哈欠,他正想閉上眼睛再補一覺,不料門外忽然響起了副官的聲音:&ldo;報告師座,棗莊發來急電,讓師座速速帶兵趕去支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