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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期的確是肚子疼,還和上次鬧盲腸炎的那個疼法是一樣的。沈嘉禮到了這個境地,更是沒辦法讓兒子去接受正規治療了,只得是找出隨身攜帶的消炎藥片餵給他吃。幸而沈子期的身體是很好的,吃完藥睡了一覺,也就恢復了正常。沈嘉禮沒把這病當成大事,將兒子安頓好後,他便想要換下這一身禁錮身體的軍裝。然而沈子靖坐在桌子上,卻是不讓他脫,又上下打量著他笑道:&ldo;你倒真是有點派頭。穿上這身軍裝,很像那個被顧雲章斃了的中央大員!&rdo;這個比喻實在是不得人心,沈嘉禮橫了他一眼,沒說話。沈子靖哈哈笑了起來,也覺著自己這個比喻很氣人。可是還沒等他哈哈完畢,外面便遙遙的起了炮聲。他立即合上嘴跳下來,面無表情的轉身出去了。在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戰爭也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沈子靖從軍多年,並非膽怯之徒,只是在他心中,對一切主義與政見都嗤之以鼻。他和他三叔的觀念是一樣的,他們叔侄的國土就是他們的宅院,只要一出家門,哪怕外面所有人都打破頭了,也和他們叔侄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沈子靖手裡有錢,而且是大錢。錢被他換成了金銀珠寶儲藏起來,單是金條就有兩箱。如今這個世道,同人不同命。同樣是帶兵的夥計,有那混的高妙的,能公然調動車皮,把無法估量的鉅額財產運去香港海外;沈子靖自認為混的馬馬虎虎,沒那個面子與本事,也就不去眼紅人家的好運氣。他一度有心投降,可是又怕自己的財產會被對方全部&ldo;共&rdo;掉‐‐當然,人家現在還沒提過要對他共產的話,但也許是對方正忙,要等到秋後再一起算總賬呢!沈子靖知道自己歷史不乾淨,只要是翻起舊賬,自己就絕逃不了。思前想後的,他認為自己還是不能學習馬天龍‐‐馬天龍當時是讓人家包圍了,無路可逃;自己目前還據有一塊陣地,何必忙著舉白旗?沈子靖不是不想抵抗,他抗了又抗,但實在是抗不住。七死八活的熬到了九月,他部下的小兵開始鬧譁變了。這可是嚇著了他。他發電向顧雲章求援,哪知顧雲章那邊裝聾作啞,連屁都沒有放出一個來。他心中憋了氣,又無人可去傾訴,只得是夜裡回房對沈嘉禮發牢騷:&ldo;我早就看姓顧的那個小白臉不是好貨!混蛋老婆養的,就nnd會耗子扛槍窩裡反,一到動真格的時候就啞巴了!我知道,他霸佔著軍餉彈藥要保護自己呢,操,天下大勢浩浩蕩蕩,我看他能張狂到幾時!這個不要臉的!&rdo;沈嘉禮坐在床邊連連點頭,無條件的表示同意。他活了這麼大歲數,可還沒經過這種改朝換代的年頭,所以心裡很懵懂。思前想後的猶豫片刻,他發表了很不成熟的意見:&ldo;要不然,你也別等人家打到家門口來,直接起義算了。&rdo;&ldo;那我萬一過兩天再被他們共了呢?你狠,他們就不會狠了?&rdo;&ldo;那你說怎麼辦?&rdo;沈子靖將手插進褲兜裡,在沈嘉禮面前來回走了兩趟,最後停在對方面前彎下腰,壓低聲音咬牙說道:&ldo;要不然,咱們偷偷開溜吧!&rdo;沈嘉禮立刻抬頭望向了他:&ldo;你有路?&rdo;沈子靖直起腰,斜眼向上瞄著天花板,愣了半天才答道:&ldo;我還真是沒什麼路可走‐‐當然,要走也能走,只是我的財產……就憑你我,加上小崽子,也運不走那些東西呀!&rdo;沈嘉禮雖然愛財,但是覺得到了這般時候,就不能再想著絲毫不受損失的美事了。不過話說回來,錢是沈子靖掙來的,自己作為一位白吃飯不幹活的三叔,也不好多說什麼。沈子靖在遲疑中舉棋不定,然而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天下大勢浩浩蕩蕩,而他和他的小兵們在浩蕩大潮面前,並沒有做一根中流砥柱的資格。他們丟盔卸甲的開始後撤,情形已經是這樣的狼狽不堪,偏偏沈子期卻又鬧起了肚子疼‐‐不嚴重,一陣一陣的疼,不要人命,可是日復一日,讓沈子期漸漸失去了活力與熱氣。沈嘉禮意識到了這病症的可怕,心急如焚的想要讓沈子期住進醫院接受手術;然而沈子靖看出了顧雲章的不可靠,所以從九月中旬開始,就拒絕執行軍部發出的所有命令了。他不再抵抗,也沒有退入本溪湖市內。帶著部下的殘兵敗將們開始往南逃跑。軍隊一路經過的都是荒山野地窮村陋巷,哪裡還有條件讓沈子期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