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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笑了一下,沒理會龍相,只問徐參謀長:&ldo;什麼時候的火車?&rdo;徐參謀長摸出懷錶看了看,&ldo;現在就該走了。&rdo;露生還是不看龍相,只說:&ldo;那就走吧。外面路上車多人多,汽車再快也開不起來。&rdo;說完這話,他飛快地回頭看了龍相一眼,隨即低聲又催促了一遍,&ldo;走吧。&rdo;龍相嬉皮笑臉地反問:&ldo;你急什麼?我走了,給你騰地方娶老婆嗎?&rdo;露生拎起皮箱往外走,邊走又邊對徐參謀長說道:&ldo;我把它直接送進汽車裡去,好在就這麼一隻箱子,重歸重,帶著並不麻煩。&rdo;不等徐參謀長回答,他頭也不回地先進了院子。今天有個煌煌烈烈的大太陽,明亮到了無情的程度。露生彷彿是被陽光照昏了頭,糊里糊塗地,他把皮箱塞進了汽車的後備箱裡,又糊里糊塗地,他聽見自己和徐參謀長說了什麼,又對龍相說了什麼。最後孤零零地站在路邊,他對著遠去的汽車揮手。身體是熱的,汗水是冷的。進了屋子之後,他又恍惚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地清醒過來。他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坐的時候什麼也沒想。後來他上了樓,一頭紮在床上,也還是什麼都沒想。一夜沒正經睡覺,他只知道自己像是困了。困了就睡,橫豎他現在是徹底的自由人,睡到天黑也沒關係。於是他就真的睡了。夢一直沒斷,全是顛顛倒倒的片段。他在夢裡還是個小孩子,一手領著龍相,一手領著丫丫,三個人一會兒惱了一會兒好了。在大床上圍坐成圈,丫丫偎在他的一側,龍相跪在他的另一側,將一本小人書塞進他的手裡,龍相讓他&ldo;講個好的&rdo;。他開始講了,講得有聲有色,是個小小的說書先生,讓兩名小聽眾聽直了眼睛。他正得意,然後忽然發現聽眾少了一個,丫丫沒了。他在大床上爬來爬去地找丫丫,丫丫沒找到,龍相也沒了。於是他呆呆地坐在大床上,只感覺自己的左膀右臂都被人砍了去,孤零零地再沒了依靠。他怕了,他想哭,然而心裡憋悶著,又死活哭不出。痛苦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猛然睜開了眼睛。枕著雙臂翻了個身,他只感覺這世界真安靜。一切動物植物都沉默了,生機似有似無,像是劫後天地。只有隱約的一點聲音在響,撲通撲通的,和生機一樣,也是似有似無。露生的耳朵追逐著那點聲音,辨不出它是什麼。但是它也有一點單調的節奏,能帶著他的心一起跳。這點聲音讓他聽了良久,聽到最後他有點煩了,掙扎著起身走到床邊。他認為是看門的小子在院子裡胡鬧。東倒西歪地站到窗前,他推開窗扇,向下深吸了一口氣。一口氣吸進去,半晌沒有撥出來。他圓睜二目向下望,看見大太陽底下跑著個渾賬東西!渾賬東西熱得脫了外衣,甩著兩條胳膊在草地上踢一隻舊足球,踢得砰砰直響。一腦袋凌亂短髮被汗水打溼了,腦袋頂上左右各揪起一撮貓耳朵來。露生保持著推窗的姿勢,半晌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便會醒來。如此直愣愣地向下注視了許久,最後他發現這夢太逼真了,自己居高臨下地望出去,不但看清了渾賬東西,還看清了家門外的道路,甚至看清了道路外駛過唐家的汽車,和一隻顛著爪子跑過太陽地的大白洋狗。深深地又吸了一口氣,探險下注一樣,他鼓足勇氣,大喝一聲,&ldo;嗨!&rdo;渾賬東西停下動作,轉向露生揚起了頭。烈日刺激得他眯起眼睛,沒說話,只抬手向上揮了揮。露生扭頭就跑,也說不上是邁出了怎樣的幾大步,總之他彷彿在一瞬間便衝到了院子裡。氣喘吁吁地衝到龍相面前,他抬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腦袋熱烘烘的,很真實;又伸手把對方扯進懷裡用力抱了抱,身體散發著潮溼的汗味,也很真實。按捺著狂喜推開龍相,他不想笑,可是兩邊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兜,&ldo;怎麼回事兒?你怎麼又回來了?&rdo;龍相一撇嘴一齜牙,做了個很不漂亮的鬼臉,&ldo;走到半路,我改了主意,就又回來了。&rdo;露生現在分明已經是一動不動了,可還是喘得厲害,&ldo;怎麼又改主意了?&rdo;龍相不屑地一聳肩膀,&ldo;我怕你哭啊!不要臉的,夜裡你偷著摸我,還親我,以為我不知道嗎?露生,不是我說你,你太能纏磨人了,成天總琢磨著管我,我不聽你就跟我賭氣,我也真是拿你沒辦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