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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瑤立刻開了口,&ldo;一套足夠了,我們……實不相瞞,我們兩個人這一趟來,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在火車站被人偷去了行李箱子,所以現在真是‐‐&rdo;說到這裡,她打了結巴,因為既不想對著陌生人訴窮訴苦,又想解釋解釋自己為何只帶了個大包袱便奔了來,&ldo;真是‐‐&rdo;不等她思索出下文,茉喜以標準的一鞠躬替她收了尾,&ldo;謝謝莫先生,我倆擠一張床。&rdo;莫佩蘭慈眉善目地笑了笑,不再多說,只對著鳳瑤又點了點頭,&ldo;那麼,兩位密斯白,請休息吧。早上有現成的熱水可以用,招呼一聲老媽子就能給你們送來。校長是十點左右來辦公,所以你們不必急,睡個懶覺也可以的。&rdo;鳳瑤口中答應,恭而敬之地把莫佩蘭送出了門。教師宿舍是一間空空蕩蕩的小屋子,屋子在小的同時又能空蕩,可見裡面沒有幾樣正經傢俱。兩張小床相對而立,各自靠著一面牆壁,一張床是光禿禿的平板床,另一張床帶著床架子,掛了一副灰濛濛的破蚊帳。鳳瑤是被老媽子和小丫頭伺候大的,她此刻把大包袱放到了平板床上,想要動手幹活鋪床,可是愣眉愣眼地對著蚊帳看了看,她看那蚊帳都被灰塵蒙成了灰色,必定是一動一冒煙,故而一時失了主意,不知道自己這活應該從何干起。沒等她思考出個眉目來,茉喜推了她一把,告訴她:&ldo;你到一邊站著去,別礙事!&rdo;茉喜脫了外面的小夾襖,又把兩條大辮子攏到腦後挽了個髻。在白家有吃有喝無所事事地活了五年,她總以為自己脫胎換骨,已經和先前那個大雜院裡的野丫頭不甚一樣;然而如今吃喝沒了,事也來了,她挽起袖子走向破床,心裡藏著一股勁兒,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瞬間便恢復了原形。她的原形依然是細胳膊細腿的小身量,然而力大無窮。撩開蚊帳抱出被褥,她開了門走出去,在寒冷的夜風中奮力地抖灰。沉重的棉被被她迎風抖得啪啪作響。將這來歷不明的被褥略微收拾乾淨了,她回屋鋪好了那張彷彿是更結實些的平板床,又讓鳳瑤把包袱解開,從包袱裡掏出了一疊白底粉花的大花布。這塊布當初本來是要放進大皮箱裡的,因為皮箱實在是過於飽滿,所以才把它發配進了包袱,也正是由此,這一樣好東西才得以留存了下來。把這塊花布當成床單鋪好了,茉喜讓鳳瑤上床歇著,自己咣噹一聲推了門跑出去,不出片刻的工夫,居然端回了一盆還冒著熱氣的淨水。鳳瑤看傻了眼,感覺茉喜真是無所不能,自己在這方面是萬萬不如她。而茉喜放下水盆之後又出了門,這一回再回來,她拎回了一大壺涼開水。兩人洗漱一番之後,擠著鑽進了被窩。茉喜扯過棉被一角嗅了嗅,然後安慰鳳瑤道:&ldo;這棉被挺乾淨,也挺厚,摸著像是新棉花。原來蓋它的人肯定是個大姑娘,這被上還有一點香味呢。&rdo;鳳瑤使用著陌生人的被褥,心中本是有些嫌惡,聽了茉喜的話,她不由得轉移了注意力,&ldo;是不是密斯莫提過的那位密斯孫?&rdo;茉喜背對著鳳瑤躺著,後背貼著鳳瑤的胸膛,感覺很溫暖,&ldo;嫁給大軍官的那個?可能是。&rdo;然後她暗暗地想:&ldo;我要是明天就能嫁給萬嘉桂,今天我也可以什麼都不要。也不知道這個姓孫的嫁了個什麼軍官?再好也比不過他吧?肯定比不過,比他更好的人得是什麼樣兒啊?想象不出。&rdo;茉喜有滋有味地想著萬嘉桂,她估摸著萬嘉桂肯定不能就這麼和鳳瑤斷了關係,肯定還得找過來,不過是個早晚的問題。到時候他一旦來了,自己第一眼怎麼看他,第一句怎麼說他,都得考慮周全。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一回再不把他迷到,自己乾脆跳井去得了。翌日上午,鳳瑤去見了校長,然後下午便到教室,上起了第一堂課。校長約有四十幾歲的年紀,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姑娘,不過&ldo;慈眉善目&rdo;四個字是鳳瑤說的,茉喜遠遠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穿著一身樸素衣裙,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斯文歸斯文,可是並沒瞧出哪裡慈善。到了下午,她鬼鬼祟祟地躲藏到了教室門口。教室也是幾排整整齊齊的磚瓦房,校長和本校的幾名英文教師和學生們坐在一起,要以此考察鳳瑤的水平與口齒。茉喜豎著兩隻耳朵站在門外,心想鳳瑤講不好就講不好,學校不要她,自己就和她另找活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