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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喜把包袱扔給了鳳瑤,然後很伶俐地縱身一躍跳下了驢車。人落了地,她的手卻是伸出老長,暗暗抓緊了鳳瑤的褲腳,&ldo;女子中學?&rdo;趕車人一點頭,&ldo;沒錯,女中!這裡頭不是女學生,就是女先生。&rdo;茉喜手上使勁一拽,同時笑眯眯地向趕車人又道辛苦又道謝。鳳瑤順著她的力道伸腿也下了車,從衣兜裡摸出了幾毛錢想要給趕車人做辛苦費,然而拿錢的手抬到一半,又被茉喜握住腕子硬摁了下去。一邊摁,茉喜一邊向趕車人道了別。等趕車人趕著驢車悠悠走了,茉喜才撲挲著胸脯鬆了一口氣,&ldo;這一路嚇死我了,真怕他把咱們拉到荒郊野地裡去。&rdo;然後她劈手奪過了鳳瑤手中的幾毛錢,&ldo;這麼幾步路,還給什麼錢?往後你少窮大方,一毛錢都不許亂花!&rdo;鳳瑤抱著包袱,因為底氣不足,又擔負著弄丟了大皮箱的罪過,所以無可奈何,只能是苦笑。苦笑之餘定了定神,她見前方橫著一扇小小的鐵柵欄門,果然是個校門的模樣,便鼓起勇氣拉起茉喜,邁步向前走了過去。前來開門的校工‐‐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一邊咳嗽氣喘,一邊給她們點了一隻小燈籠照路。茉喜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著鳳瑤,跟著老頭子穿過了一小片操場,到達了兩排磚瓦房前。老頭子停下腳步,含糊不清地吆喝了一嗓子,一間房屋內立時搖搖曳曳地生了光亮,隨即房門一開,有人擎著一根紅蠟燭走了出來。&ldo;是北京來的白鳳瑤女士嗎?&rdo;那人且行且問,看體態是個年輕女子,嗓音也是甜美清脆。鳳瑤聽了問話,立刻急切而又中氣不足地答道:&ldo;是我……&rdo;未等鳳瑤把話說完,那人就嘻嘻地笑了,&ldo;原來真是密斯白‐‐我叫你密斯白可好?&rdo;話音落下,她已經走到了茉喜和鳳瑤的面前。鳳瑤這一天過得混亂艱難,導致她此刻頭腦發昏,簡直要說不出整話,而茉喜定睛一看,則是不由得吃了一驚‐‐面前這人身材窈窕,留著兩條大辮子,從哪方面看都是個大姑娘的模樣,唯獨一張面孔不但黃瘦,而且還笑出了許多細紋。那紅蠟燭的光芒自下向上映照著她,襯得她一張臉上光影與溝壑交織縱橫,真有幾分喜氣洋洋的鬼相。此老姑娘雖然鬼氣森森,但態度是真熱情,自稱名叫莫佩蘭,已經做了十年的國文教師,到這學校裡也有了五年的光陰。憑著一根蠟燭的光明,她輕車熟路地把茉喜和鳳瑤往後方一排的磚瓦房前引領。據莫佩蘭講,本來她們這裡是不缺少教師的,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教授英文的、二十出頭的密斯孫上個月嫁了個軍官當闊太太去了,學校裡面便鬧了空缺。而這學校各方面都比較馬虎,比不得大學校的規矩嚴格,鳳瑤雖然連張高中畢業的文憑都沒能得到,但舉薦她的那位先生做了保證,說她七歲便入了美國學校,對於英文一道,堪稱是下過幼功,讓她當個中學一、二年級的英文教師,定然是毫無問題。因著對方的保證與面子,校長才決定接收了鳳瑤,又因為莫佩蘭是教師中最老成的,所以校長將接待安頓新教師的工作,也全盤地交給了她。莫佩蘭一路且行且說,說到宿舍門口了,才忽然想起了正經事情,&ldo;咦?不對呀,學校只聘請了密斯白一個人,那麼這位小姑娘……&rdo;這回不等茉喜回答,鳳瑤搶著開了口,&ldo;她是我的妹妹,我們家裡……家裡出了一點變故,把她留在家裡無人照顧,所以我就把她也帶了來。&rdo;說到這裡,她思索了一瞬,然後立刻又補了一句,&ldo;我們雖然是兩個人,但和一個人也是差不多的。床鋪不夠的話,我們在一張床上擠一擠也行。至於她平日的飲食,也由我們自己負責,絕不會給學校添麻煩。&rdo;莫佩蘭聽了這話,格外留意地又細看了茉喜一眼。茉喜低眉順眼地垂了頭,作老實丫頭模樣‐‐進門這一關是最要緊,她須得審時度勢,爭取能夠順順利利地在鳳瑤身邊擠個小窩。鳳瑤也很緊張,如果莫佩蘭搬出學校的紀律,硬是不許茉喜留下居住,那麼,她想,自己就得設法另找房子了。反正不能丟了茉喜不管,至於要管到哪一天,她沒細想過。莫佩蘭先生雖然形象詭異,夜裡看著,尤其像是借屍還魂的厲害傢伙,然而心腸似乎是很柔軟,起碼是沒有搬出校規驅逐茉喜。不但不驅逐,她在把二人引入宿舍之時,還笑道:&ldo;本來這一間屋子,是應該分給兩位教師居住的,但是如今房間寬裕,所以你們就暫且放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