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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他狀似無意地對著茉喜一點頭,眼睛盯著茉喜的耳垂。茉喜的耳垂上穿著一對光澤暗淡的小銀耳環,乍一看簡直要將它忽略掉,即便不忽略,它也只是一對寒磣物件。鳳瑤紅了臉,&ldo;好端端的,怎麼送了這麼多禮物過來?&rdo;萬嘉桂笑了笑,想說兩句俏皮話,可是在茉喜炯炯的注視下,他嗓子發乾,竟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茉喜是個人精似的東西,他想茉喜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娶她,不是心裡不喜歡她,不娶她,也能一樣地對她好。到了夜裡,萬嘉桂告辭走了。鳳瑤洗漱過後上了床,心裡想起那一大匣子衣料,她暗暗地也很歡喜。翻身面對了茉喜,她快樂地小聲說道:&ldo;明天就打電話讓裁縫過來,這回是萬大哥送來的料子,不是咱們自家買的,全用了也沒關係。&rdo;然後抬手一戳茉喜的眉心,她又問道:&ldo;我就要那塊花格子呢,剩下的你隨便挑,全挑去了也成。明天咱們好好選一選衣服樣子,你還沒穿過新衣服呢。&rdo;茉喜側身躺著,因為做賊心虛,所以不敢正視鳳瑤的眼睛,只點了點頭。鳳瑤沉默著想了想,隨即低聲又道:&ldo;茉喜,你說他這個人,怎麼樣?&rdo;茉喜聽到這裡,忽然伸手一推鳳瑤的肩膀,讓她翻身背對了自己,然後貼上去摟住了鳳瑤的腰。她在溫暖的氣息中低下頭,把前額抵上了鳳瑤的後脊樑。&ldo;我看他很好。&rdo;非得以這樣的姿勢,她才能夠用平和的調子答出話來,因為前方沒了鳳瑤的眼睛。鳳瑤向上拉了拉棉被,又背過一隻手摸了摸,見茉喜真是蓋嚴實了,這才放了心,&ldo;茉喜,我想好了。等我和他結了婚,你也跟我去吧。要不然我走了,你一個人留在家裡,怎麼過啊。&rdo;茉喜聽了這話,鼻子一酸,忽然有點想哭,&ldo;那我跟了你去,你不嫌礙眼?&rdo;鳳瑤在被窩裡抬了手,一打她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ldo;胡說八道。對,我嫌你,等你跟我去了天津,我第一個把你也嫁出去!&rdo;茉喜眨了眨眼睛,然後放出了輕快的聲音,&ldo;你自己還沒嫁人呢,先要學著做媒了。你不說做媒這事兒最庸俗了嗎?&rdo;鳳瑤往被窩裡縮了縮,舒舒服服地閉了眼睛,&ldo;說不過你,不理你了。&rdo;鳳瑤沒心事,說睡就睡。但是茉喜睡不著。茉喜想鳳瑤現在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旦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還能這麼疼愛自己嗎?&ldo;疼愛&rdo;二字當然是會立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怕是隻有痛恨了。被鳳瑤痛恨會是什麼感覺,茉喜一時間想象不出。環在對方腰間的手臂緩緩地收緊了,她只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晚點來。翌日上午,一如既往地,萬嘉桂又來了。這一回到白宅,他先去給白二奶奶請了安‐‐本來還應該有個白二爺,但白二爺長年駐紮在煙花柳巷之中,家中除非死了人失了火,否則他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回來就是堅決地不回來。萬嘉桂斯斯文文地和白二奶奶談了半個小時,然後起身告辭,輕車熟路地去了鳳瑤院裡。他與鳳瑤已經朝夕相處了大半個月,相互之間聊也聊了玩也玩了,雖然還沒有牽過手,但是雙方的心意都是相通的了。鳳瑤是死心塌地地等著嫁,他的父母算好了明年開春時的黃道吉日,所以他也是死心塌地地等著娶。總之一切都是平安靜好,只要別想起茉喜。茉喜和鳳瑤幾乎是同年,又是一起長大的,可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會是那麼的不一樣。鳳瑤是一尊安然的菩薩,茉喜便是一股打著旋兒的妖風‐‐妖異,同時也天真。萬嘉桂記得昨天自己見鳳瑤提著陽傘不方便,便主動伸手要替她拿傘。在拿傘之時他偶然一扭頭,正看到了茉喜凝視自己的手。那一刻茉喜把眼睛睜到了奇大,直勾勾的,眼神簡直就是如狼似虎,然而是悲愴的狼虎‐‐明明還是個小丫頭的面孔,然而竟會悲愴,大概只是因為自己特地地照顧了鳳瑤。所以昨夜接到旅部發來的急電之時,他不知怎的,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急電上只有寥寥幾行字,是孟旅長讓他趕緊歸隊。當初說好了是給一個月的假,如今還剩一個多禮拜就讓歸隊,顯然是軍中有了急事。如同得了擋箭牌一般,萬嘉桂今日先去向白二奶奶辭了行,然後又過來向鳳瑤告了別。他過來說這話時,鳳瑤正在教茉喜織毛線衣,聽了這話,她略略有些悵然。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又是個軍人,理應服從軍令。話說回來,她十分高看萬嘉桂,也正是因為萬嘉桂有這一身規規矩矩的威嚴正氣,和白家的男人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