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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團長能者多勞，大包大攬；顧雲章也就閒了下來，專心去養他那條傷腿。大年初五這天晚上，馬師長過來找他玩紙牌。因天黑的早，所以馬師長拿來兩個極大的燭臺，上面各插了十來根粗蠟燭，盡數點燃後亮如電燈，雖是擺在桌子上，但炕上之人低頭看牌，都瞧得分分明明。顧雲章過了兩天舒服日子，也生出一點閒心來，願意和馬師長娛樂一番。沈天生穿著長褲短褂趴在一旁觀戰，又把下巴抵在了顧雲章的大腿上。馬師長盤腿坐在熱炕上，一邊掂量手裡的牌一邊掃了沈天生一眼‐‐經過剛才片刻的觀察，他已經發現這半大小子傻的很，腦子裡缺了不只一根筋。&ldo;老弟啊……&rdo;他隨口發問：&ldo;你這個小相好的今年多大了？&rdo;顧雲章被問住了，微笑著想了想，他低頭摸了沈天生的腦袋：&ldo;你多大了？&rdo;沈天生翻身仰臥過來，對他搖頭：&ldo;記不清了。&rdo;顧雲章扔出一張牌去，自嘲似的笑道：&ldo;十六？十七？我也不知道。&rdo;馬師長也跟著笑：&ldo;你這人啊，連這都不知道，人家白跟你相好一場了。&rdo;然後他伸長手臂，用紙牌去颳了沈天生的頭髮：&ldo;哎，小兄弟，這姓顧的對你好不好？&rdo;沈天生側身面對了他：&ldo;好。&rdo;馬師長眼睛一轉，忽然涎著臉探身向他湊過去，笑嘻嘻的又問：&ldo;那他一宿得折騰你幾次？&rdo;沈天生沒聽明白，愣怔怔的不知該如何回答；而顧雲章伸手在他肩膀上搡了一把，出言提醒道：&ldo;你給我坐穩當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牌往屁股底下藏，自己摸摸，一欠身全帶出來了！&rdo;馬師長登時臊了個大紅臉：&ldo;玩牌哪有不偷的？我又沒偷你相好的。&rdo;顧雲章橫了他一眼：&ldo;你敢哪！&rdo;馬師長忽然起了胡鬧的興致，扔下紙牌後就起身要去拉扯沈天生。沈天生嚇了一跳，登時一頭拱進了顧雲章的懷裡。顧雲章一手護著沈天生，一手去推馬師長：&ldo;幹什麼？你老實點！&rdo;馬師長這輩子還沒老實過。顧雲章越攔，他越來勁兒，嬉皮笑臉的非要和沈天生&ldo;親個嘴兒&rdo;。顧雲章行動不便，有力氣也使不出來，又不能和對方認真的翻臉，情急之下就&ldo;哎喲&rdo;一聲，十分痛苦的俯下身去：&ldo;我這腿啊……&rdo;馬師長立刻停下動作：&ldo;我是不是碰著你了？&rdo;顧雲章低頭皺眉連連揮手，彷彿是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馬師長登時就慚愧後悔了。一屁股坐回原位，他苦笑著解釋道：&ldo;這可真是……得，算我討厭！你那骨頭沒事兒吧？&rdo;顧雲章屏住呼吸，把臉都憋紅了，半晌後才直起腰來，長長的吁了一口氣：&ldo;馬師長，你還嫌我不夠遭罪麼？&rdo;馬師長見他變臉失色的，顯然是疼極了；而沈天生緊摟著他的腰，也正滿眼驚恐的望著自己，就感到訕訕的，覺著這一場玩笑真是鬧得太沒意思了。馬師長收拾了紙牌，羞愧而掃興的告辭而去。沈天生見他走了，這才起身面向顧雲章，很關切的問道：&ldo;哥哥，你的腿還疼不疼了？&rdo;顧雲章立刻就收斂了面上的痛苦神色，並且還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ldo;不疼了，睡覺！&rdo;沈天生跪在炕上展開被褥，又將兩個枕頭也整齊擺好；而後就跳到了地上，蹲下來為顧雲章穿鞋。顧雲章那腿養了一個來月，如今已然拆下夾板；骨頭雖是接碴長上了，可因不敢使力氣，所以也不知到底長的怎樣。他很怕自己落下殘疾，處處小心，對這右腿保護得很。沈天生比他矮了將近一頭，正好可以充作柺杖。顧雲章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撐在炕沿牆壁、桌邊門框等一切可以受力之處，一路蹦跳到了門邊的馬桶前，然後單手解了褲子，掏出傢伙開始撒尿。那沈天生成天能吃能喝，不長腦子，只長肥肉和力氣，此刻就緊緊摟抱住顧雲章的腰，生怕他疲累。顧雲章尿完之後，在沈天生的懷裡猛然打了個冷戰。由於馬上就要上炕睡覺，故而他懶得再系褲帶，提著褲腰就蹦回去了。沈天生把馬桶提到門外，順手關嚴了房門。顧雲章在熱炕上脫了個光膀子，自己鑽進被窩裡後伸展身體，同時不由得就長嘆了一聲：&ldo;好日子啊……往後要是不打仗了，我能過上這日子就行。&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