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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幼棠把手插進長袍前襟下面取暖,同時低頭笑道:&ldo;打發貨物可以,打死人我可不幹。也不用你犒勞,你好生養你那隻蹄子吧!&rdo; 上海客虞幼棠從小到大,因為身體不好,沒正經上過學,身邊的模範也就只有一位虞嘉棠。虞嘉棠是個偏於神經質的浪蕩子,公認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虞幼棠也承認他父親身上缺點很多,所以處處留意,不肯受了對方的壞影響。不過二人畢竟是父子,虞幼棠雖然常年的飄飄欲仙,不過一旦腳踏實地起來,也壞的十分可觀。虞幼棠號稱自己是&ldo;不殺人&rdo;,而對於那些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把頭們,他也找到了相應的辦法來處置‐‐混碼頭的人為了保護地盤,隔三差五的便會同外人發生火拼;屆時腳行裡的苦力們人人都要抽籤,一旦抽到了&ldo;死籤&rdo;,那就得抄起刀槍去為老闆賣命。虞幼棠在接下來的幾天內製造出了一場惡仗,順便就把死籤全部贈與了那幫不服管的大小傢伙們。滿面春風的善人一旦玩起了陰的,往往更讓人感到心悸可怕。不過金光耀聽了這事之後,反是認為虞幼棠太過懷柔‐‐依他的性子,不等外人下手,自己就要先清理門戶了。金光耀是個急性子,前兩天私自下床亂走,結果傷病鬧了反覆,如今躺在床上又亂動不得了。金光耀一直惦記著上海過來的那船貨物,因為貨無好貨,那是一船大煙土。發貨人是上海灘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金光耀坐在家裡有心無力,蹦著出門又不大合適,故而對虞幼棠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務必將這批貨穩穩當當的卸下來‐‐只要落了地出了碼頭,那就與己無關、萬事大吉了!於是這天上午,虞幼棠果然用足了鴉片酊,打起精神來到碼頭等候。船來的很順利,貨物卸的也很順利。虞幼棠同那隨船前來的一位上海客見面寒暄了兩句,倒也聊的其樂融融。上海客今年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大名叫做蘇半瑤,是個頗有英姿的人物。隨著虞幼棠步行離開岸邊,他一邊眼望八方,一邊出言嘆道:&ldo;哎呀哎呀,這是我第一次來到北方啊,等忙完老闆交代下來的正事,我定要在這天津衛遊覽一番!&rdo;虞幼棠,因為喜歡對方的名字,所以微笑的也格外發自內心:&ldo;那蘇先生一定要請我來做這個嚮導才行。&rdo;蘇半瑤見虞幼棠天然一段怯弱的美麗,周身又帶有一派自然氣度,故而也是十分懷有好感:&ldo;好!好!&rdo;他中氣十足的笑道:&ldo;我不和你客氣!&rdo;虞幼棠點頭笑答:&ldo;不客氣就對了!蘇先生這種爽朗的性格很合我的心意。&rdo;蘇半瑤越看虞幼棠越覺得漂亮,不由得一時得意,脫口答道:&ldo;所以我們是一見如故麼!&rdo;虞幼棠眼望地面提醒道:&ldo;蘇先生,注意腳下,這裡的臺階陡‐‐&rdo;話沒說完,他就聽蘇半瑤那邊&ldo;啊呀&rdo;一聲大叫,已是腳下踩空,向前僕去。這一段臺階是很可恨的,它先讓金光耀扭傷了踝子骨,如今蘇半瑤又在這裡摔了個狗吃屎。說起來他還真是有一點身手,在這般危急時刻還會下意識的以手撐地側過臉去,企圖就地一滾卸去力道‐‐可惜失敗了。蘇半瑤的一側顴骨上蹭掉了一塊皮,半邊臉當即就鮮血淋漓了,兩隻手腕也受了挫傷,不能再用半分力氣;哼哼呀呀的趴在石板地面,他那兩條腿還搭在後方的臺階上。旁人慌忙上前攙扶起他,而他一張嘴,又吐出了一口血,以及一顆槽牙。蘇半瑤這人挺講理,面目全非的躺在維多利亞醫院裡,他誰也不怨,依舊能夠十分友好的對待虞幼棠。虞幼棠卻是很愧疚‐‐畢竟人家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情。本來這位蘇先生是興致勃勃的要遊天津衛,結果碼頭還沒出,大牙先掉了一顆;這怎麼看都和主人脫不了干係。事到如今,虞幼棠讓金光耀索性裝病不要出面,自己則是做出彌補,負責了蘇半瑤的全部醫藥費用,且花大價錢為其打造了一顆金牙,請最好的英國醫生給他鑲上。至於蘇半瑤‐‐他本來就不怪罪虞幼棠,何況如今這顆金牙又鑲的十分之好,使用起來毫無不適,故而就更是釋懷了。待到手腕挫傷痊癒之後,他有時攬鏡自照,見自己在談笑間口中金光閃爍,別有一種低調的奢華,心中竟還得意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