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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正經事情要做,他去了自己那家位於租界區的染廠。自從金茂生橫死之後,這家染廠一時無人管理,就只得臨時招聘了一位廠長來頂替金光耀。因為染廠的底子不好,所以任憑那經理使盡渾身解數,最後也就只落得個慘淡經營、尚能維持而已。如今虞幼棠暗自有了主意‐‐他打算把這家染廠賣掉。他這個半死不活的染廠,連廠房加上機器,最多值個六七萬‐‐當然,這六七萬指的是白花花的大洋;而如果出售得當的話,大約也能到手十萬上下。虞幼棠很有自知之明,他並不奢望那十萬大洋;只要能夠把那六七萬的本錢弄回來,他也就心滿意足了。等這筆款子到了手,他要先把虞光廷的那一屁股爛債還上,然後再將這個弟弟關到家裡,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出去丟人現眼、招災惹禍。就因為虞光廷的那筆債務,導致虞幼棠在盛國綱面前一直很不硬氣,總覺著自己是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中的。待到了結了這一筆利滾利的混賬債務,他想自己也可以換一種姿態來面對盛國綱‐‐起碼可以不必在對方那莫名其妙的&ldo;愛&rdo;中大打太極了。虞幼棠今天很忙,他和那位焦頭爛額的廠長秘密交談許久,末了達成許多共識;待到傍晚時分,他又請廠長吃了頓晚飯。入夜之後他趕去金公館,對著已然出院的金光耀搖頭笑嘆道:&ldo;金哥,你那腳行裡的先生著實是厲害得很啊。&rdo;金光耀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光著腳躺在長沙發上,聽聞此言就抬頭問他:&ldo;怎麼?有人欺負你了?&rdo;虞幼棠走到他腦袋上方坐了下來:&ldo;欺負談不上‐‐不過說正經話,你那賬目上的問題著實是不少,看來那幫人是串通一氣在糊弄你了。&rdo;金光耀聽聞此言,登時皺起眉頭怒罵道:&ldo;這幫狗孃養的王八蛋,吃我的喝我的還要算計我!我真恨不能一腳踹出他們的腸子來!&rdo;虞幼棠慢悠悠的用手指梳理對方那一頭短髮:&ldo;你那蹄子好些了沒有?&rdo;金光耀向下一指:&ldo;塗了藥,倒是不疼了,不過已經腫成了饅頭,他媽的!&rdo;然後他齜牙咧嘴的向上挪動了身體,把頭枕到了虞幼棠的大腿上。抬眼望向上方,金光耀順勢抓住了虞幼棠的一隻手:&ldo;哎,你今晚兒就別走了。&rdo;虞幼棠低頭笑答道:&ldo;我怕半夜碰著你那傷處。明天后天我都來看你,等你腳上好些了,我再留下來陪你,好不好?&rdo;此言一出,虞幼棠隨即就覺著自己說的很不合適,話裡夾帶了許多曖昧氣息‐‐不過他轉念一想,感覺自己和金光耀之間親如兄弟,偶然說錯了話,想必也是無妨。虞幼棠說是要走,可是和金光耀纏纏綿綿的竊竊私語,始終是不肯走。金光耀那隻腳根本不能碰地,所以這些天還有許多事情要拜託虞幼棠代勞;虞幼棠也和他說了自己那要賣染廠的決定,卻是絲毫不提所得錢財的用途。他是不敢提,因為知道金光耀生平最厭惡虞光廷,自己若是實話實說了,那麼金光耀很可能要因此大發一通脾氣。金光耀矇在鼓裡,倒是很贊同他這個做法:&ldo;這就對了,留著那個破廠有什麼用?還不如賣掉之後落一筆錢!至於將來‐‐有我在,還怕餓著你不成?&rdo;他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把臉埋到了虞幼棠的腹部繼續說道:&ldo;明天你去腳行,我給你多派幾個人跟著。到時再有哪個混蛋敢和你訕臉,你直接就讓人給我往死裡打!媽的,都是狗一樣的奴才,還他孃的亂吠!&rdo;虞幼棠撐著金光耀這頂大保護傘,翌日上午再去腳行,先把老鄧先生給辭退了。老鄧先生怒不可遏的要和他當面分爭,可他這回坐在辦公室內並不見人。老鄧先生要叫罵,結果立刻就被人叉出去了。然後他繼續核對賬目,輕而易舉的就查詢出許多破綻漏洞,把腳行上下的把頭們全部質問的啞口無言。面對著眼前這幫面面相覷的兇惡之輩,虞幼棠依舊是和藹可親,也並不揪著問題追究不休。當晚他跑去金公館,心平氣和的向金光耀做了一番彙報,說的頭頭是道。金光耀一直知道他頭腦好,可是沒想到他還有這般本事;驚喜之餘受了挑唆,益發對碼頭上的那幫把頭們恨的咬牙切齒。&ldo;講什麼道理?!&rdo;他氣沖沖的告訴虞幼棠:&ldo;和那幫人不必講理,他們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裡攥著,我就是活活把他們打死了,看有哪個敢詐屍!幼棠,你心眼兒多會說話兒,這幾天你多費心,替我把上海來的那批貨也打發了,事後我好好犒勞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