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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志快步隨他走入房內,先是一言不發的緊跟著,待到周遭僕人散去後,他才很不滿的開了口:&ldo;你這次怎麼走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要長住天津了呢!&rdo;虞幼棠覺得有些頭痛,就坐在床邊開啟床頭矮櫃,彎腰從裡面找來了止痛藥吃。阮明志見他神情陰鬱,和往日殊不相同,便中止抱怨,走到他面前俯身細瞧:&ldo;你怎麼了?&rdo;虞幼棠抬眼望向阮明志,就見對方生的劍眉星目,眉宇中帶著一點兒鄭重其事的孩子氣;面板雖然不算白皙,可是光滑緊繃,透著潔淨健康的光澤。他忽然就笑了,覺著阮明志其實很可愛,簡直帶了誘惑力。&ldo;沒怎麼。&rdo;他很溫和的答道:&ldo;我想你了,你想我嗎?&rdo;阮明志立刻垂下眼簾直起腰:&ldo;哦……&rdo;他支支吾吾的後退一步:&ldo;我麼……有一點點想吧!&rdo;虞幼棠微笑著追問道:&ldo;一點點,是多少?&rdo;阮明志把手插進褲兜裡,低頭用鞋尖輕輕磕著地毯上的花紋,很忸怩的強裝坦然:&ldo;一點點……就是一點點囉!&rdo;虞幼棠和阮明志閒聊了兩句,然後前去探望父親。他進房時,虞嘉棠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傻笑‐‐他從二樓的窗子向下跳進了一叢花木中,渾身擦傷無數,兩隻腳踝一起扭到了,腦袋還磕在了水泥地面上。這些傷是痛苦而不致命的,而虞嘉棠目前連痛苦都不大能意識到了,只是起初在疼極了的時候會發瘋似的大喊大叫一通,僅此而已。虞幼棠進房之時已是累的通身出汗,這時就在床邊一屁股坐下了,先是喘了半天的氣,然後才轉向了虞嘉棠:&ldo;爸爸。&rdo;虞嘉棠那顴骨處被蹭破了指頂大的一處,如今已經結了暗紅的痂,頭上的繃帶卻還沒有除去。斜眼望著虞幼棠,他依舊是傻笑。虞幼棠嘆了口氣,伸手去撫摸了父親的面龐:&ldo;爸爸,疼不疼?&rdo;虞嘉棠盯著虞幼棠看了許久,末了彷彿忽然開了竅一般,驟然大喝一聲:&ldo;小棠?!&rdo;隨即不等虞幼棠反應過來,他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兒子的領口,很高興的哈哈大笑:&ldo;小棠!小棠!&rdo;虞幼棠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就順著虞嘉棠那力道俯下身去。雙手按住父親的胸口,他驚慌失措的極力抗拒:&ldo;爸爸,別鬧‐‐&rdo;虞嘉棠頭腦受損,可是體力不減,輕輕鬆鬆的把這病兒子緊緊摟抱在了胸前,然後就高一聲低一聲的喊叫&ldo;小棠&rdo;。虞幼棠見了他父親這個精氣神兒,知道自己在天津是白著急了。因為根本掙脫不開虞嘉棠的懷抱,所以虞幼棠在他胸前趴伏許久後,索性自己摸索著伸手脫了鞋,將兩條腿也挪上床來。父子兩個如此躺了片刻,外面也就漸漸暮色深沉起來。虞幼棠那身上不冷不熱的,倒是有些昏昏欲睡;虞嘉棠還是老樣子,不時的高喊一聲&ldo;小棠!&rdo;,可對懷裡的兒子又是一眼不看,只對著天花板狂呼亂叫。於是虞幼棠就在不知不覺間真的睡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最後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他被虞嘉棠的歌聲吵醒了。虞嘉棠依舊仰面朝天的摟抱著他,不知疲倦的反覆唱著一首軍歌:&ldo;我車既攻我馬同,男兒敵愾奏膚功,內統一,外獨立,世界仰英雄……&rdo;虞幼棠重新閉上了眼睛‐‐虞嘉棠當年是經常唱歌給他聽的,大多數都是軍歌,因為虞嘉棠一直學不來京戲。虞嘉棠的記憶大概都成了碎片,凌亂的失了體系。緊緊抱著兒子,他陶醉在了自己那慷慨激昂的歌聲中:&ldo;國徽五色,長使耀晴空……&rdo;虞幼棠聽不下去了。父親的歌唱讓他感到心痛。虞嘉棠當年是那麼的俊美瀟灑、意氣風發;儘管外人都評價他是一位胡作非為的浪蕩子,可在虞幼棠的眼中,他的的確確是位慈父‐‐神經質的、保護神一般的慈父。虞幼棠從來不碰鴉片煙,因為虞嘉棠就是在妓院裡著了鴉片煙的道兒,才變成了今天這副痴傻模樣。那時虞嘉棠還正威風,夜裡躺在班子裡摟著姑娘吸大煙,三個煙泡吸下去,他口吐白沫的抽搐了身體,人就眼看著不行了。雖然因為救治的及時,虞嘉棠最終保住了一條命,不過從那以後變成了一位活死人;至於虞家,自然也是隨之敗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