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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國綱那頂頭上司何老帥的字乃是&ldo;致美&rdo;,故而旁人皆尊他一聲&ldo;致帥&rdo;。盛國綱接過電報開啟來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了四句打油詩:&ldo;混蛋王八盛國綱,害得我被戳脊樑。趕緊把布放出去,否則老子日你娘!&rdo;盛國綱捏著這封電報,知道這是有人在何老帥面前嚼舌頭告狀了‐‐大概就是金家那叔侄兩位!何老帥這人素來是略輸文采、稍遜風騷,不過語言很俏皮,專會寫詩罵人。盛國綱並不介意在上峰那裡挨訓,只是心想事情已經辦砸,那自己若這樣悄無聲息的收了手,顯然是很不漂亮。既然此次惹到了虞幼棠那裡,不如干脆借這機會去趟北平虞宅,親自拜訪那病鬼一次!順便……順便也了卻這些年的夙願,看看這虞幼棠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思及至此,盛國綱心裡有了計較。他先向碼頭下令放了那一船坯布,隨即預備了幾樣昂貴禮品,而後帶著那張副官便裝出門,乘坐這日清晨的特快列車前往北平去了。 進入虞宅盛國綱已經有八年沒來過北平虞宅了。其實他先前也就只來過一次,就是在他十八歲那年,沒進門,只是站在外面看熱鬧來著。那時虞司令正處在一個鼎盛時代,而虞宅給盛國綱留下的印象,便是上下一片花團錦簇,洋溢著暴發戶的喜慶氣息;大夏天的也讓人覺著是年關將近,鞭炮齊鳴了。那天他還第一次看到了虞光廷,以及虞幼棠的一隻手。虞光廷那時就很漂亮,現在愈發的俊美了,除了俊美一無是處。不知道虞幼棠現在是個什麼光景,虞光廷提起他來,總像是談及一位病危之人,彷彿對方常年處於彌留之際,言語中都透出一種心驚膽戰而又無可奈何的小心翼翼。盛國綱站在虞宅大門前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同時就從這黯淡陳舊的門楣中依稀想象出了虞幼棠的面貌‐‐大概會是位瘦削蒼白的青年,聲音也許輕而細,因為中氣不足,也可能偏於沙啞,虞光廷說過他哥哥有哮喘病。盛國綱在深秋的寒風中打了個冷戰,心想這樣的人,單是苟延殘喘的活下來,便堪稱一樁事業了。然後他又想起了虞司令。虞司令是過時了的人,雖然隱隱約約的有傳言說他們是父子關係,可是這終究毫不確定。況且不是倒也罷了,若真的是,那虞司令未免太過薄情‐‐簡直就是招人恨!盛國綱幼時過的太苦了,他是眼看著自己那娘活活餓死的。虞宅的門房年紀大了,七老八十的縮在門內的長凳上打瞌睡,偶然間睜開眼睛看到了外面的盛國綱,就吃了一驚:&ldo;喲,您先生是……&rdo;盛國綱答道:&ldo;我姓盛,和你家大爺認識,今天這是特地從天津過來探望他的。&rdo;門房弓著腰站起來,禮數周到的將人往裡面讓:&ldo;那您二位先請進來吧,我這就讓人去通報大爺一聲。&rdo;說著他一眼叼住了一個搬著花盆經過的小園丁,當即扯著蒼老喉嚨吆喝道:&ldo;小林哪,把那花兒先放下,給我往裡面傳個話兒,就說來了位天津的盛先生‐‐記準嘍,不是金先生,是盛先生!&rdo;小園丁聽聞此言,答應一聲放下花盆,扭身繞過一株老樹,倏忽間便跑的沒了影子。盛國綱隨著門房進了會客室內落座。他很有耐性的等候了片刻,順便又問門房道:&ldo;你說的那位金先生,就是華堂染廠的金經理吧?&rdo;老門房垂手侍立於一旁,還是個講規矩的老人兒:&ldo;盛先生也認識金先生?我們大爺身體弱,不愛交際,朋友也少,就和金先生要好。金先生這人愛走動,來得勤著呢!&rdo;盛國綱點頭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ldo;我先前是你們老爺的部下,虞司令現在還好嗎?&rdo;老門房是很寂寞的,這時也願意陪著客人說說閒話:&ldo;我們老爺前兩天受了風寒,進醫院住著去了‐‐您先生是知道內情的,我們老爺現在哪裡還談得上好與不好呢?也就是家裡這些人心疼他罷啦。&rdo;盛國綱一聽虞司令不在家,不知怎的,卻是悄悄鬆了一口氣。他是來看虞幼棠的,不是探望老長官的。這時房門開了,那個小園丁氣喘吁吁的探頭進來大聲道:&ldo;盛、盛先生,您跟我來吧,我們大爺等著您哪!&rdo;虞府本是座好宅院,可惜在虞司令手裡被改建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