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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在蠟燭頭上生了根,房內的兩個人隨之顯出了輪廓。希靈看著張媽,若無其事的發問:&ldo;你怎麼啦?一個人在黑屋子裡坐著。&rdo;張媽冷笑一聲:&ldo;我倒要問問表小姐是怎麼了呢,何家並沒有少了你的吃和穿,太太也囑咐我要把你當自家小姐一樣伺候,我自己看著,你也沒什麼委屈的地方呀!&rdo;希靈睜大眼睛,做了個探究的神情:&ldo;張媽,舅舅舅母對我當然是恩重如山,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的。&rdo;張媽快走一步,將一串珍珠項鍊放到了桌上:&ldo;那這又是什麼?你若弄點兒花啊粉的,我也不管;可這東西這樣貴重,你也敢偷?表小姐,太太讓我照顧管教你,可我在這院子裡小小心心的過了五年,結果卻管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這個責任我擔不起,我也沒面目再呆下去了。你跟我走,我們去見太太,讓太太斷這筆官司!&rdo;說完這話,她伸手就要去抓希靈的手臂,希靈飛快的向後一躲,臉上的胭脂像是通了血脈,瞬間也褪了顏色。&ldo;張媽,你誤會了。&rdo;她可憐巴巴的低聲說話:&ldo;我沒偷,是二姨娘託我跑一趟當鋪,把項鍊當幾個錢給她。這麼貴重的首飾,又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我就是想偷,也偷不到啊!&rdo;張媽瞪了眼睛:&ldo;二姨太太託你跑當鋪?你算是這家裡的什麼人,她非得用你去跑當鋪?&rdo;然後她又要去抓希靈:&ldo;你有話去向太太講吧!我不是審案的,你跟我說也沒用!&rdo;希靈慌忙用雙手攥住了張媽的腕子,這一回,她的聲音更低也更急了:&ldo;張媽,你別急,我說實話,我真的只是替二姨娘跑腿而已,因為我是個小孩兒,又不是這家裡的人,她們信我不會亂嚼舌頭走露風聲,才專挑我去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也再不敢了,明天我就把項鍊還給二姨娘去‐‐你別拽我,二姨娘三姨娘使喚了我好幾次,每次都給我一點錢當零花,我攢了兩百多塊,想要留著做新衣裳的,我不做了,我全給你好不好?&rdo;說到這裡,她的眼中流了淚水,嘴角向下撇著,露出了小孩式的哭相。抓著她那細胳膊的大手還沒有松,但是煞氣明顯是減弱了,單是抓著她不放,沒有再作勢拎了她往外走。&ldo;兩百八十多呢!&rdo;她繼續輕聲的哀求:&ldo;我藏到後花園那個犄角里了,誰也找不著。等一會兒咱們吃完了飯,我就悄悄的帶你去。張媽,我知錯了,你饒我一回,別告訴舅母。舅母要是知道了,非罵我不可。這裡要是不要我,我就沒地方去了……&rdo;細胳膊上的大手,這一回真是慢慢的鬆開了。&ldo;二姨太太求你的差事,你該幹還是幹完了吧!我這可不是縱容你,我是可憐二姨太太總鬧饑荒。幹完這一次,可再也不許了啊!這哪是鬧著玩兒的?萬一哪天人家拿了贓物讓你去當,事情鬧穿了,你就是個板上釘釘的賊!&rdo;希靈蹙起兩道長眉,含著眼淚連連點頭。雙手捧起桌上的項鍊揣進口袋,她帶著哭腔說道:&ldo;我回去擦把臉,吃完飯了你等著,容秀一睡,我就來找你。&rdo;說完這話,她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聽張媽說:&ldo;若不是有我管束著你,你這孩子怕是真就要學壞了!&rdo;希靈垂著頭推開房門,夜風瞬間風乾了她臉上的淚痕。哀容隨著淚痕一起消失了,她張開嘴,暗暗的做了個深呼吸。一個深呼吸是遠遠不夠的,她需得攥緊拳頭咬緊牙關,才能強迫自己不要回頭衝過去鉗住張媽的喉嚨。張媽是何太太放在這院子裡的耳目,所以她對張媽素來是很小心‐‐她敢對著何家的小姐們瞪眼睛,但是從來不曾招惹過張媽。我不惹你,你怎麼敢先惹我?!希靈回房,關門,背靠牆壁,一口接一口的大喘氣,忽然抬手咬住衣袖,她一邊磨牙嚯嚯的咀嚼著,一邊緩緩的一轉眼珠。鏡中影影綽綽的映出了她的面貌,她佝僂了身體,叼著衣袖,捲髮蓬亂,像一隻小小的困獸。但她並非真困獸。二十分鐘之後,容秀拎著個大食盒回來了,盒子裡熱氣騰騰的,因為放了一大碗新出鍋的米飯。何府大部分的地方都埋了電線亮了電燈,唯獨這院還用燈燭照明,但好蠟燭點足了,在容秀眼中,也很明亮。她進了正房,正好和希靈打了個照面。希靈一如既往的整潔利落,像錦緞盒子裡的洋娃娃。坐在堂屋的桌前端了碗,希靈仰頭說道:&ldo;這飯我吃不完,你坐下,我們一起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