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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恆看他像是還要繼續睡。連忙走過去硬把他又拽了起來:&ldo;叔叔,別睡了,你不是做夢。&rdo;何養健順著他的力道坐起身,怔怔的抬頭看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將一根手指送到嘴邊,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很不客氣,疼得他一挺身,隨即抬頭再一次環顧四周,他那一雙朦朧的睡眼漸漸有了光:&ldo;這是哪兒?&rdo;玉恆答道:&ldo;這是船上,往上海去的客輪。&rdo;何養健抬手一指自己的胸膛:&ldo;我‐‐在去上海的‐‐客輪上?&rdo;玉恆蹲下來,小狗似的仰起腦袋看他:&ldo;對。&rdo;何養健點了點頭,又問:&ldo;我記得。我是在你那裡喝酒來著。&rdo;玉恆這回低下頭,對著地面咧嘴做了個鬼臉:&ldo;你喝醉了,我就趁著機會,把你背上船了。我‐‐我不想在天津呆下去了,我想去重慶找小黛,可是又捨不得你,就一狠心,把你也帶上了。&rdo;何養健低頭看著他,看了良久,然後把手指頭送到嘴裡,又咬了一口,又是咬得很不客氣,疼得他不但一挺身,而且還哼了一聲。然後他也沒說什麼,只伸腿下去想要起身,結果剛起到一半就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又坐了下去。閉上眼睛定了定神,這次他有了經驗,伸手扶著旁邊的板壁起立,站起來之後試探著向前邁了步,他推開艙門,走了出去。玉恆見狀,連忙轉身跟了上去,攙扶著他走路。何養健從客艙走到甲板‐‐此時正是夜裡,甲板上寒風料峭。何養健找到了一名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很客氣的問他輪船已經駛到了哪裡。水手匆匆的告訴他,天亮之後大概能到煙臺,不過也不一定,現在水上也總是封鎖,客輪得給軍艦讓路。何養健站在寒風裡,到了這個時候,他終於是徹底清醒過來了。他不能號令外國客輪半路返航把自己送回天津去,也不敢暴露身份,怕中國乘客知道他和日本人有關係,值此國難之時,會把他當漢奸打死。站在空蕩蕩的甲板上,他將前因後果思索了一遍,末了在僻靜處問玉恆:&ldo;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藥?要不然我不會睡這麼久。&rdo;玉恆點了點頭:&ldo;嗯。&rdo;&ldo;什麼藥?&rdo;&ldo;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反正就知道是迷藥,沒什麼毒,吃不壞人。&rdo;何養健點了點頭,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低聲怒問:&ldo;白玉恆,你是不是瘋了?&rdo;玉恆當即否認:&ldo;沒瘋,我都計劃好長時間了。船票我買的都是頭等艙,不提前買的話,能買到這麼好的票?&rdo;何養健一甩袖子轉身要走,走出幾步之後一扭頭又轉了回來,對著玉恆就是一拳,一拳就把玉恆揍趴下了。&ldo;混帳東西!&rdo;他壓抑著罵,憤怒得簡直快要壓抑不住:&ldo;瘋也沒有你這麼瘋的?反了你了,你連我也敢往外拐!&rdo;玉恆爬起來捂著腦袋:&ldo;我沒有‐‐&rdo;&ldo;你還敢嘴硬!我說過你要是想去找小黛,我不會阻攔,你想去你就去,可你把我也弄到船上來幹什麼?我出來多少個小時了?現在天津那邊會怎麼想?會以為我失蹤了?還是以為我也跑到重慶去了?你這個混蛋,我在天津苦心經營了那麼多年,我的家庭事業都在那裡,現在你讓我兩手空空的跟你去重慶?你、你、你‐‐&rdo;何養健氣得說不出話來,於是衝著玉恆又是一拳。玉恆想躲,然而萬沒想到叔叔的身手如此之快,他沒躲開,又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跟頭。一翻身爬起來,他料想他叔叔不至於氣到跳海,於是二話不說,抱著腦袋就往船艙裡跑。而他在前頭跑,何養健氣得張牙舞爪東倒西歪,在後方緊追不捨。一場追趕之後,兩人先後回了頭等艙‐‐頭等艙內只放了兩張小床,何養健把薄薄的房門一關,然後咬牙切齒的繼續痛毆玉恆。玉恆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並且不敢大喊大叫,因為板壁不隔音,很容易驚擾了左鄰右舍。抱著肩膀蜷在小床上,他苦著臉小聲哀求:&ldo;叔叔,叔叔,別打了,再打就把我打死了……&rdo;他掙扎著翻了個身,把後背給了何養健:&ldo;我還不是捨不得你嗎?&rdo;何養健看了他這個無賴的烏龜姿態,越發怒火上升,抓著後衣領把他拎起來,他卡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活活把他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