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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池是要有款有型的,必須富有美感,這就需要建築家開動腦筋,進行設計。建築家實地考察過後,胸有成竹的表示兩天之內便有方案。餘至瑤一團和氣的送走了建築家,然後自己也出門跑去了俱樂部。他的一位得力手下,馬維元,這一陣子一直坐鎮俱樂部,管理大小事務。忽見二爺來了,馬維元迎將上去,開口便是難題:&ldo;二爺,西北那邊又要有煙土過來了,您看這怎麼辦?&rdo;餘至瑤走進俱樂部樓上的經理室內,在寫字檯後方的皮椅上坐下了:&ldo;西北的煙土,是不是也往山東走?&rdo;馬維元在他面前垂手站立:&ldo;是,分了兩批,一批來天津,一批去山東。&rdo;餘至瑤抬眼望向他:&ldo;那往西北發電報,讓他們改變線路,讓我們的貨也走山東。&rdo;馬維元猶豫著說道:&ldo;二爺,就算從山東走水路再往回運,可是太古碼頭那裡,現在也都是何老闆的人……&rdo;餘至瑤搖了搖頭:&ldo;不,不停太古碼頭,停日租界的三井碼頭。&rdo;馬維元恍然大悟了:&ldo;對,對,三井碼頭那裡,一條船交個三四百塊也就夠了。到時我和王連山再派人護送著往這邊運,何老闆總不好在大街上明搶不是?&rdo;餘至瑤半晌沒說話‐‐這當然也不是長久之計,只是一時無法,姑且如此。抬頭看了馬維元一眼,他忽然改了話題:&ldo;維元,我打算在球房上面再接一層,改成旅館。&rdo;馬維元一愣:&ldo;啊?&rdo;餘至瑤在外面事務繁忙,東奔西走;杜芳卿在家中睡足一覺,卻是清閒。下午時分起了床,他呆呆的坐在床上,半晌不能清醒。屋內一片安靜,他覺出了寂寞,就揉著眼睛和狗說話:&ldo;雪團,你幹什麼呢?&rdo;雪團趴在他的兔毛拖鞋上,也在瞌睡。聽到問話,它通人性似扭頭去看杜芳卿,又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杜芳卿伸下雙腿,輕輕踢開雪團:&ldo;你也是個懶蛋。&rdo;雪團嗚咽一聲,肚皮貼地不肯起來。杜芳卿重新梳洗。喝了一碗米粥之後,他活動身體吊嗓子,及至精神振奮起來了,也就到了出門時間。他知道餘至瑤今晚在外有應酬,肯定顧不到自己這裡,所以沒有牽掛盼望,反倒心中踏實。一齣戲唱完了,他在如雷的喝彩聲中退了場,立刻就有小師弟端著茶壺迎上來,狗腿子似的憑他差遣。他擺著架子,對於師弟愛理不理。接過茶壺喝了一口,他自顧自的向前走,哪知剛進後臺,就發覺情形不對‐‐班子裡的師兄弟們全部低頭站著,連舞臺經理都是一臉的倒黴相。接下來要上場的一名老生提著袍襟,躡手躡腳的側身往外溜。這時,前方響起了熟悉聲音,一字一頓,無比清晰:&ldo;杜老闆!&rdo;眾人自動的在杜芳卿面前讓出道路,而杜芳卿放眼望去,就見自己的專用化妝臺旁,赫然正坐著何殿英!何殿英舒舒服服的仰靠在椅子裡,姿態慵懶,目光卻是銳利。笑模笑樣的盯著杜芳卿,他拖著長聲問道:&ldo;怎麼?不歡迎我?&rdo;杜芳卿的頭上出了冷汗,連忙笑道:&ldo;您又挑理。我是沒想到您會突然來,所以一時呆住了,怎麼會不歡迎呢?&rdo;何殿英慢慢站了起來,一隻手插入褲兜,另一隻手拿起臺上一支絨花,送到鼻端輕輕一嗅。把絨花隨手丟回臺上,他邁步走向了杜芳卿:&ldo;今晚我那裡有個局面,單是吃喝玩樂也沒什麼意思,想請杜老闆去唱個堂會,杜老闆肯不肯賞面子啊?&rdo;杜芳卿有些腿軟,可是臉上依舊笑著:&ldo;您這麼看得起我,我歡喜感激還來不及呢,要說賞面子,也是您賞我的面子呀。只是餘二爺正在家裡等著我回去,若是晚了,二爺非鬧脾氣不可。您等我給二爺打個電話,通報一聲,然後再跟您走,行嗎?&rdo;何殿英冷笑一聲:&ldo;可是餘二爺現在並不在家,你怎麼通報?&ldo;杜芳卿知道這是要壞,想要尋找餘家的汽車伕,汽車伕偏又正在外面車裡。今晚他在臺上唱的是《蘇三起解》,沒想到扮了蘇三便要吃蘇三的苦。滿後臺裡沒有一個是能指望的,若不是他現在有了餘至瑤撐腰,那老班主能立刻發話讓他去陪何殿英。何殿英從褲兜裡掏出一隻鍍金煙盒。開啟來抽出香菸叼在嘴上,他對著門口方向一揮手:&ldo;別讓我多廢話,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