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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格自慚形穢的擺弄著三錦的腳,後來玩膩了,便也一歪身倒下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嘴上說不困,可當真入睡了,卻也是直到天黑才醒過來。跳下床開啟電燈拉上窗簾,他去衛生間撒了一泡尿,回來後就跪到床上去推三錦:&ldo;阿瑪,醒醒吧,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rdo;三錦&ldo;哼&rdo;了一聲,並不睜眼,只低聲咕噥道:&ldo;別鬧,阿瑪再躺一會兒,你要是餓了,自己下樓去餐廳吃晚飯。&rdo;二格藉著燈光,忽見他面色泛紅,就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觸感竟是滾燙。他立刻有點慌張:&ldo;阿瑪,你發燒了!&rdo;三錦似乎是連話都懶得說:&ldo;沒事,躺一躺就好了。箱子裡有阿斯匹靈嗎?&rdo;二格翻身下床,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ldo;我到外面找藥店買去!&rdo;三錦聽聞此言,立刻掙扎著扭過頭來:&ldo;別去,你不認路,走丟了怎麼辦?二格乖啊,自己吃飯,讓阿瑪多睡一會兒,明早就好了。&rdo;二格提著褲子,先是遲疑,後來就很痛快的答應了一聲:&ldo;哦,知道了。&rdo;二格嘴上答應的好,其實並不聽話。在餐廳吃晚飯時,他搭訕著詢問領班附近哪裡有藥店。那領班見他相貌清俊,言語有禮,便很和藹的詳細告知了一番。二格平日難得出門,此刻填飽肚皮後,他就探險似的出了飯店大門,走兩步回頭望一望,生怕自己會迷路。按照那領班的指示,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家藥店,然後花大價錢從裡面買走一瓶很有年頭的阿斯匹靈。回到飯店房間後,他把藥給三錦吃了。三錦見他擅自出門,氣的打了他一巴掌‐‐打在後脖頸上,也沒什麼力道。二格並不在乎,只是滿懷期待,以為明日天一亮,三錦就會恢復健康了。這夜便是一宿無話,待到翌日清晨,二格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三錦的額頭,隨即就驚恐的發現三錦的身體彷彿是更熱了。他跳下床去拿起藥瓶,仔細檢視了上面的標籤,結果發現這瓶藥至少是二戰前生產的,那標籤上的英文已然有些模糊,如果認真追溯起來的話,興許歷史還要悠久。&ldo;阿瑪!&rdo;他害怕了,擔心自己會把三錦藥死:&ldo;你現在覺著怎麼樣啊?&rdo;三錦掀開被子,搖晃著慢慢坐了起來‐‐他也沒覺著怎麼樣,就是渾身發冷,頭暈目眩,並且還有點作嘔。&ldo;今天得去醫院看你嚴叔叔啦!&rdo;他強撐著站起來,兩隻腳像陷進了棉花堆:&ldo;其實你應該叫他嚴伯伯,你啊,見了誰都喊叔叔。&rdo;他嘴裡說著不鹹不淡的閒話,雙腿發顫的走過去拿了衣服,一邊穿戴一邊強作無恙:&ldo;別站在地上發愣,快去洗臉刷牙!&rdo;二格眼睜睜的望著他:&ldo;等到了醫院,你別急著看嚴叔叔,還是先去看醫生吧!&rdo;三錦屏住呼吸,咬牙忍下胸中一陣煩惡,片刻後才說道:&ldo;唉,我知道,你就不用跟我出門了,留在房裡看著箱子。&rdo;三錦吃不下任何東西,只喝了兩口水。陪著二格吃過早飯後,他打電話租下一輛汽車,然後獨自去了醫院。現在這日本醫院中,外面看著還是老樣子,其實日本醫生們已經走掉大半,留下的皆是中國醫生同一些看護婦們。藥品有限,醫生也有限,病人們終日躺在床上,幾乎接受不到什麼治療。三錦昏頭昏腦的走入醫院,並沒有找到那位熟識的日本院長;經過幾間診室,見那房門都是鎖著的;就決定還是先去看望嚴云農。嚴云農依舊住在醫院內最高階的單人病房內,見三錦進門,他十分高興:&ldo;你可來了!&rdo;三錦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了下去:&ldo;你那腿,好了沒有?&rdo;嚴云農以手支床,自己坐了起來:&ldo;早好了。&rdo;然後他伸手摟住三錦的腰,低聲問道:&ldo;日本投降了,張家口那邊怎麼樣?&rdo;三錦側過臉,垂下眼簾答道:&ldo;政府解散了。張家口四周都是八路軍,還有外蒙和蘇聯的軍隊,我好容易才跑了出來。&rdo;&ldo;那以後……&rdo;三錦忽然有些心煩,兇巴巴的搶著說道:&ldo;我哪知道以後會怎樣?!&rdo;嚴云農登時住了口。三錦也覺著自己語氣有些不善,就又彌補似的說道:&ldo;黃為玉接到重慶那邊的委任狀了,他一個總司令都沒事,我們這些小官員,應該就更沒人追查了。&rdo;他轉過身握住嚴云農的手,在眩暈中笑了一下:&ldo;我現在住進了六國飯店,你就還是留在這裡吧。放心,咱們真的沒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