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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貫風度翩翩的嚴云農如今竟會落到這步田地,三錦又開始哭天抹淚。這樣的嚴云農,三錦自己也處理不了,所以他寧可多花錢,讓醫生看護婦來為他清理治療。交過費用後,他打算出去給嚴云農買點吃穿,可是嚴云農見他要走,立刻掙扎著向他伸出手去:&ldo;三錦,三錦……&rdo;他幾近絕望的放出目光:&ldo;你上哪兒去?你別走……&rdo;三錦知道他這回是遭了大罪,而且無依無靠,所以怕自己也跑了不要他。&ldo;我到街上去,給你買點東西。你什麼都沒有,難道以後天天光著嗎?&rdo;嚴云農聽了這話,還是不放心:&ldo;你早點回來啊。&rdo;三錦涕淚橫流的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三錦出門後,因感到自己身上鈔票有限,便先趕回日本俱樂部中去取錢。他氣喘吁吁的推門進了房,留守的二格就歡天喜地的迎上來‐‐隨即又退避三舍,皺著眉頭問道:&ldo;阿瑪,你怎麼這麼臭?&rdo;緊急著又靠近了:&ldo;你的眼睛紅啦,你哭了?&rdo;三錦抬胳膊嗅了嗅,果然覺察到一陣異味。站在門口脫了外衣扔在地上,他走進房內另找一件套了上,順便將一卷鈔票揣進口袋裡:&ldo;二格,阿瑪有事還要出門,你乖乖在房裡不要亂跑,要是餓了就下樓去餐廳吃飯,桌子上有錢。臭衣服一會兒送給茶房,讓他拿出去洗一洗,記住了嗎?&rdo;二格不滿的追到門口:&ldo;那你晚上什麼時候回來呀?&rdo;三錦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膀:&ldo;不一定,你自己睡覺,不要等我了!&rdo;二格眼看三錦匆匆離去,幾乎有些生氣了。 一條半命三錦在晚飯時趕回了醫院。其時嚴云農已經被看護婦們合力洗刷乾淨‐‐他的頭髮裡滿是蝨子跳蚤,已經被全部剃掉,過長的指甲也被修剪整齊了。三錦進門時,他穿著病人服趴在床上,一名醫生正用棉球蘸了藥水,為他塗拭腿上的爛瘡。三錦放下手中的大提籃,剛剛走近床邊,就被嚴云農一把抓住了手:&ldo;三錦!&rdo;他身體虛弱,緊握著三錦的手,竭盡全力到顫抖的程度。三錦蹲下來看著他的臉,勉強笑道:&ldo;我給你買了栗子蛋糕,很軟的,還熱著呢。&rdo;嚴云農面色青白,禿頭禿腦,面目枯瘦近似骷髏:&ldo;你怎麼才回來?&rdo;他眼神恐慌的盯著三錦:&ldo;你別走……千萬別走啊!&rdo;三錦一扁嘴,險些又要落淚:&ldo;老嚴,我不走,你放心吧。&rdo;嚴云農下死勁盯著三錦,彷彿是有些神經質了:&ldo;別走……&rdo;他嘴唇顫抖著哀求:&ldo;別走……&rdo;三錦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光腦袋:&ldo;我不走,肯定不走。你都這樣了,我怎麼能走?&rdo;嚴云農也記不清自己是何時受的傷了‐‐大概是去年年初,也可能是前年年末,總之是在一個天寒地凍的季節。他是從不往陣地上湊的,那天也只是站在指揮所門口,和部下參謀扯閒篇,正聊到高興之時,一枚炮彈忽然從天而降,直接就把指揮所給炸平了。炮彈碎片切進了他的後腰,他沒死,不過脊柱受傷,癱瘓了。那一仗嚴軍是全軍覆沒,日本人氣的很,也不去理會嚴云農的死活。而嚴云農沒了軍隊,立刻從風光無限的嚴司令官變成了一文錢不值的殘廢。他沒錢,儘管先前依仗著權勢強取豪奪,可是收入遠遠追不上花銷的速度。人還在醫院裡,他在大連的房子就被債主收回去了。朱小姐已同家中斷絕了往來,如今單靠著教書賣畫為生,負擔不起他的醫藥費,況且也根本沒有義務去負擔。當醫院拒絕再收容嚴云農之時,朱小姐就花了一小筆錢,把他送去了那個大雜院中,僱了個名叫孫八的瘸子來照料他。孫八得了錢,又從不見朱小姐過來探望,就索性在院後搭了個破棚子,把嚴云農扔進去,隔上一兩天過來送點冷水窩頭,無非是讓他不要活活餓死罷了。嚴云農就一個人在那堆稻草中,爬了將近兩年。醫生為嚴云農塗好藥水,叮囑幾句後便離去了。三錦關了房門,然後從提籃中翻出一個小蛋糕盒子。他走回床邊坐下來,讓嚴云農半躺半坐的依靠在自己懷裡,然後開啟盒子,用手指捏下一小塊蛋糕往嚴云農嘴邊送:&ldo;老嚴,這個好消化,吃一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