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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這樣的主子,實在是太讓人絕望了!趙天棟想勸他兩句,但是自知沒有用處,所以就把話收了回去。他想自己真的是快要另謀生路了,杜寶蔭的確是一腦子漿糊。杜寶蔭把抽屜裡的賬單子拿出來擺了一地,讓趙天棟幫著自己算賬。算完之後他笑不起來了‐‐原來四萬塊還不夠。但是他也不很惆悵。蹲在地上思索片刻,他找出紙筆,工工整整的寫出幾家大債主的名號來,後面又附上了所欠款額。將這張紙遞給趙天棟,他出言吩咐道:&ldo;天棟,你明天去把款子提出來,按這紙上寫的,先把這幾家的債還上。&rdo;話說到這裡,他自己搖頭苦笑了:&ldo;賭場的大流氓,我們可惹不起。萬一拖久了不還,他們真能打上家門。&rdo;趙天棟接過紙條看了一遍,沒說什麼,只答應了一聲,然後去拿煙具燒煙。先前他還以為杜寶蔭&ldo;有房子有地&rdo;,只要肯改過,那總還有重新再來的機會。可是現在一看,著實是已經走投無路了。趙天棟很沮喪,不止是為了杜寶蔭,也是為了自己。步伐沉重的回房躺下,他在被窩裡輾轉反側,一夜未眠。至於他想的是什麼,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翌日早晨,他照例去杜寶蔭房中燒煙。杜寶蔭穿著睡衣躺在被窩裡,半睡半醒的把嘴唇湊到煙槍上一口一口的吸。趙天棟凝視著他的臉,後來就伸出手去,為他拉起被子蓋住肩膀。&ldo;寶哥兒可憐。&rdo;他低聲說,臉上帶著一點笑意:&ldo;也沒個人疼你。&rdo;杜寶蔭忙著吸菸,片刻後緩過這一口氣,才悠悠的答道:&ldo;你對我不是挺好的?&rdo;趙天棟又摸了摸他的臉:&ldo;這一陣子是不是瘦了?&rdo;杜寶蔭擺弄著煙槍:&ldo;家裡也沒什麼好吃的,昨晚兒九哥來,加了菜,我倒是打算好好吃一頓,可是九哥又罵人。&rdo;&ldo;九爺的話,很多都是有道理的。&rdo;杜寶蔭把面頰往趙天棟那燥熱的掌心裡蹭:&ldo;是,我心裡也明白。&rdo;趙天棟強忍住一口氣沒有嘆出來。用手指理順了杜寶蔭那凌亂的短髮,他忽然說道:&ldo;寶哥兒,九爺雖然脾氣暴,但是我看他那心腸很好,是真肯幫忙的人。以後你有了事,還是得去求求他,他要罵就罵,反正是自家哥哥,你捱了罵也不丟人。&rdo;杜寶蔭沒聽明白,糊里糊塗的答道:&ldo;哦。&rdo;趙天棟收回手,繼續給杜寶蔭燒煙泡。上午八九點鐘,趙天棟拿著支票出了門,自己開汽車去了花旗銀行。提出四萬塊現款之後,他把錢用皮箱裝好,然後改乘人力車,前往了火車站。十一點鐘,他登上南下的火車,跑了。 救命恩人戴其樂救了杜寶蔭一命。在臘月二十六這天傍晚,他來找杜寶蔭出去玩兒,結果一進院門就感覺氣氛不對,僕人一個個像小鬼似的,一絲的新年氣息也沒有。他出手闊綽,前些時日經常向杜宅僕人打賞小費,如今就找了個男僕過來作了一番詢問。男僕一開始還不想說,後來才吞吞吐吐的講了實情‐‐前些天,十七爺的奶哥哥捲了家裡一筆鉅款,失蹤了。奶哥哥是十七爺身邊最近的人了,誰能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情呢?十七爺是昨天晚上才死心塌地明白過來的,也沒報巡捕房,就這麼糊塗著過了一夜。今早有人上門討債,吵的很兇,十七爺嚇壞了,不知怎麼湊出了千八百塊錢送出去,姑且把人打發了走。然後他就躲回房裡,再沒出過聲。戴其樂在杜宅都走熟了,也不讓人通報,自己就輕手輕腳的上樓想去探個究竟。他在二樓推那臥室房門,推不開;找僕人要鑰匙,僕人卻也沒有。他心裡起了疑惑,一邊敲門一邊大聲喊道:&ldo;喂!杜十七,是我。你幹什麼呢?倒是開門哪!&rdo;沒有回應。他忽然就心慌起來,抬腿一腳踹開了房門。房內黑黢黢的沒開燈,他衝進去一瞧,就見床邊地上扭動著一個灰撲撲的影子,定睛一瞧,卻是杜寶蔭在作死!杜寶蔭用一條牛皮腰帶在床柱上繫了個活釦。自己上床把腦袋伸進去,然後就往床下一滾‐‐他知道這法子可行,因為他父親有個姨太太,就是賭氣時這麼自殺的。他那時候年紀還小,可是記得特別清楚,大概是因為捱揍挨狠了,潛意識中也預謀著要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