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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禮看著小鹿,小鹿一見乾爹回來了,當即就掙扎著下了地。抬起袖子一抹眼淚,他顫微微的抬手向後一指大少爺,同時抽得厲害,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費了偌大的勁,卻只是發出了幾聲嗚咽,乍一聽簡直有點像狗叫。大少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厲聲喝道:&ldo;你汪汪什麼?我罵錯你了?&rdo;小鹿拼命一甩手,然後撿起書包跑到了程廷禮身邊‐‐程太太雖有如無,小鹿對她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大少爺又不講理,能給他做主的人就只剩了乾爹。程廷禮踢過親兒子,但是沒踢過他,小鹿覺得他雖然有時候怪里怪氣的,但總體來講,已經算是個好長輩。程廷禮是軍裝打扮,說起來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然而保養得好,看著風華正茂,不像他兒子的爹,倒像他兒子的大哥。小鹿抓住了他腰間的武裝帶,非常的想要哭訴一番,可一張嘴,舌頭不聽使喚,又叫出了一串汪汪汪。現在他長大了,程廷禮沒法再由著性子抱著他哄。捂住了他抓著自己武裝帶的手,程廷禮苦笑了一下,然後上前一步,對著大少爺就是一腳:&ldo;混賬東西,老大不小的了,正事兒一點兒不幹,欺負你弟弟倒是有一套!&rdo;大少爺任著他踢,嘴可是很硬:&ldo;他是誰弟弟啊?他姓程嗎?爸您不知道,這兔崽子天生就不是好坯子,現在不管嚴了,將來有他給咱們丟人現眼的時候!&rdo;此言一出,程廷禮是有歷史有心病的人,登時感覺十分刺耳,臉色也變了,惡狠狠的給兒子來了一記窩心腳:&ldo;小王八蛋,要說丟人現眼,也輪不到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頭乾的那些事兒,老子這些年拼了性命打江山,你可好,老子攢一個你花倆,老何那兒子都比你強!&rdo;所謂&ldo;老何的兒子&rdo;,便是大少爺曾經的摯友何寶廷。這位何同學考過一次倒數第一之後,有所收斂,居然安安穩穩的讀完了中學,並且進入了高中;可惜高中沒念完,他那個軍閥父親便生急病死了,何同學彷彿是子承父業,但如今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程廷禮一變臉,大少爺避其鋒芒,不肯再吭聲。程廷禮領著小鹿回了自己那國,小鹿起初是理直氣壯的跟著走,感覺自己是有了靠山;然而走著走著,他心裡開始發虛;及至進了程廷禮日常起居的院子裡,他望著滿院穿梭的副官勤務兵,越發的有些後悔,幾乎想逃。程廷禮讓勤務兵打水過來,就真有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勤務兵端進來了一盆水。小勤務兵剛走,一名很俊俏的年輕副官邁過門檻,又遞給了小鹿一條白毛巾。小鹿抽抽搭搭的浸溼毛巾想要擦臉,同時眼角餘光向旁一瞟,只見程廷禮大模大樣的坐在窗前的沙發椅上,又伸出兩條腿,讓那副官給他脫了馬靴。將兩隻穿著洋襪子的腳抬起來架到窗臺上,他懶洋洋的向後一仰,而副官走到他面前彎下腰,開始給他一粒一粒的解開軍裝紐扣。小鹿磨磨蹭蹭的洗淨了臉,然後轉身走到了程廷禮面前。副官站在沙發椅旁,劃了一根長杆火柴點雪茄,雪茄不在程廷禮手中,而是被副官叼在了嘴裡。程廷禮敞著懷,露出裡面雪白的襯衫。對著小鹿笑了一下,他抬手一摸自己烏黑的短髮:&ldo;說吧,小瑞又怎麼的了?&rdo;小鹿垂下頭,開始啞著嗓子講述來龍去脈。講到一半,那副官將點燃了的雪茄從口中取出,彎腰往程廷禮嘴裡一送。程廷禮用整齊的白牙齒咬住雪茄,同時背過一隻手,拍了拍副官的屁股。副官登時一扭細腰,小聲笑道:&ldo;軍座,您可真是的,這兒還有小孩兒呢!&rdo;程廷禮收回手,取下雪茄撥出了一口煙霧:&ldo;小孩兒?十四了,也不小了。&rdo;然後他笑著問小鹿:&ldo;是不是不小了?&rdo;小鹿眨巴著眼睛停了話,感覺乾爹這個笑容意味深長,有種說不出的邪性。短暫的停頓過後,他垂下眼皮,自顧自的繼續講:&ldo;然後大哥就在學校門口打了我,我什麼都沒說,他上來就打……&rdo;他的聲音漸漸平穩了,一顆心卻是越來越不安。程廷禮叼著雪茄,一直在盯著他瞧,笑眯眯的,痴痴的,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等他委委屈屈的說完了最後一句話,程廷禮忽然喚了一聲:&ldo;小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