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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棠嚇了一大跳，連忙丟了衣裳起身向外望。房子臨街，街上行人稀少，一個個站在原地東張西望，顯然也是彷徨。抬起手臂抹了抹汗，小海棠自言自語：&ldo;警報？&rdo;嗚嗚聲音已經連成了串，空氣隨之變得緊張壓迫。小海棠找到門鑰匙塞進衣兜裡，同時心裡就想：&ldo;雲志現在跑到哪裡去了？&rdo;街上開始現出混亂景象，門外也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音。她慌里慌張地推開房門向外一瞧，就見房東太太抱著小女兒剛走出來，滿面驚惶地問道：&ldo;凌太太，你聽這是不是警報？&rdo;未等小海棠回答，房東先生從樓下衝了上來，扯著大嗓門喊道：&ldo;最新訊息，日本飛機要來轟炸重慶了！快跑，快跑！&rdo;此言一出，整座樓內的租客都慌了神。小海棠無暇多想，回房先把餘下的一卷子鈔票翻出來揣好，然後鎖了房門便往下跑。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狂奔一場，她步子快，搶先鑽進了一處防空洞內。氣喘吁吁地找了角落站穩了，她一顆心怦怦亂跳，不是害怕，是擔心凌雲志‐‐凌雲志遇亂就慌，誰知道他傻頭傻腦的會怎樣呢？洞子里人很多，擠得如同沙丁魚罐頭一樣。小海棠喘得厲害，可是又不好對著旁人的面孔大呼大吸，只好抬手掩住口鼻，把頭扭向一旁。心亂如麻地不知站了多久，她那手臂忽然有了感覺：&ldo;哎？凌太太？&rdo;小海棠轉過臉來一瞧，迎面只見一張天庭飽滿、地闊方圓的端正白臉，便立刻做出滿臉笑容：&ldo;喲，洪經理！&rdo;洪經理人長得一臉福相，穿戴得也考究，西裝筆挺，革履鋥亮。饒有興味地對著小海棠打量一番，他開口笑道：&ldo;真巧，許久沒有見面，如今卻是在此處相會了。&rdo;說這話時，他那手還捏著小海棠的胳膊。小海棠不動聲色地抬手把鬢邊碎髮掖到耳後，順勢向後退了一步：&ldo;可不是！&rdo;隨即她又笑了，&ldo;唉，在銀樓裡見面，是不好的；在此處相會，也是不好。哪天我們平平安安地在大街上相遇，那才算巧。&rdo;藉著洞內微弱的電燈光芒，洪經理發現小海棠的氣色很好，面頰也豐潤了，顯然是過了一陣子好生活。這讓他有些失望，因為小海棠一旦幸福，他便做不成雪中送炭的英雄了。&ldo;不要害怕。&rdo;他出言安慰道，&ldo;防空洞是很安全的，而且轟炸而已，不會持續很久。&rdo;小海棠是見識過轟炸的，怕的也不是轟炸這件事情。不過面對著洪經理，她並不想表現得豪氣干雲‐‐凌雲志總說她是個潑婦的胚子，她也承認自己脾氣火爆，可是的確並沒有想要做潑婦。洪經理財大氣粗，曾經對她多加憐憫幫助，所以她決定勉強做出小鳥依人的樣子。一個女人，討男人喜歡總不會錯的。低頭抿嘴淺淺一笑，她下意識地細了嗓子：&ldo;剛才在外面，心裡真是慌了。現在這裡人多安全，倒還好些。&rdo;洪經理逼近一步，聲音也溫柔起來：&ldo;就算出了事情，我在這裡擋著，也算是一道屏障。&rdo;小海棠不說話了，單是微笑，心裡七上八下，不知凌雲志有沒有進洞。在小海棠和洪經理相對無言之時，凌雲志正在另一處防空洞內，和關孟綱大眼瞪小眼。凌雲志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反正在他入洞找到位置站穩之後，偶然抬頭一瞧，結果迎面就看見了關孟綱‐‐對方也是剛剛抬頭，兩人相距很近，一伸頭就能互相撞到。關孟綱嚼著一塊留蘭香口香糖，挑起眉毛上下掃視了凌雲志的模樣，他開口問道：&ldo;你老婆呢？&rdo;凌雲志對他反感到了極致，簡直不能與其對話。轉過身想要離開此地，可是面前的水泥牆壁攔住了他的去路。後方的關孟綱莫名其妙：&ldo;喂！問你話呢，你老婆沒來？&rdo;凌雲志抬手捂住耳朵，面對牆壁低下了頭。關孟綱個子高，可以越過人頭東張西望。沒有找到小海棠的身影，他便抬手狠狠一拍凌雲志的後背，提高聲音問道：&ldo;你一個人？！&rdo;這一巴掌力道很足，拍得凌雲志肺腑一震。洞口一名防護團丁模樣的人聽見有人喧譁，當即惡狠狠地轉過頭來怒道：&ldo;吵什麼吵？再吵就把敵機招過來了！&rdo;關孟綱知道利害，不敢在洞子裡犯了眾怒，故而暫時放過了凌雲志。而凌雲志無處可逃，索性一動不動地裝死。轟鳴巨響漸漸逼近，顯然敵機已經臨近市區。凌雲志一邊害怕，一邊又擔憂著家裡的小海棠，肚子上那一道盲腸手術留下的舊疤湊起熱鬧，也跟著癢痛起來。兩隻手用盡全力按住耳朵，他不想聽到外界任何聲音。忽然身後起了波浪，有人擠過來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