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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剛過，小海棠洗淨碗筷，又把剩菜剩飯都放妥當了。屋裡潮溼陰冷，也就只有火爐前是個舒服地方。她搬來一隻小板凳，在凌雲志身邊擠著坐了下來，也伸手前去烤火。凌雲志握住了她的手：&ldo;小海棠，我現在身體好了，不能總是守在家裡坐吃山空。等過了年，我就出去謀一份工作。&rdo;小海棠聽了這話，心裡不以為然：&ldo;你能做什麼？&rdo;凌雲志啞然片刻：&ldo;呃……我寫寫算算還不成問題，英文也能對付兩句。&rdo;小海棠聽到這裡，忽然輕輕笑了起來：&ldo;如果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那就好了。&rdo;凌雲志猶猶豫豫地看了她一眼：&ldo;我……我也覺得你有時候像個男孩子。&rdo;小海棠歪頭枕上他的肩膀：&ldo;你不是一直說我像個小潑婦？&rdo;凌雲志笑了，用溫暖的手撫摸她的面頰：&ldo;這話不算冤枉了你。你在天津‐‐哎，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rdo;小海棠知道凌雲志心裡還惦記著那三位，不過並沒有十分泛酸，因為凌雲志惦記也是白惦記。&ldo;人家不會為你守貞節的！&rdo;她輕鬆愉快地打擊凌雲志，&ldo;她們那一個個浪模浪樣的，還能清閒得住？你自己窮得筋疼，就別隔著千里操那閒心啦！&rdo;凌雲志作勢輕輕一拍她的臉蛋，滿心都是無可奈何：&ldo;你這張嘴啊！&rdo;小海棠覺得很幸福，抽抽鼻子嗅著凌雲志身上的氣息，她把手搭到了對方的膝蓋上。凌雲志腿長，蜷在火爐前面，彷彿是不大得勁。小海棠在他腿上摸了兩把，忽然起了促狹心思，冷不丁地往他胯間掐了一把。凌雲志嚇了一跳，隨即抓住她的手，口中笑問道：&ldo;你個瘋丫頭，你想幹什麼？&rdo;小海棠其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純粹只是要和他鬧著玩。可凌雲志的臉上漸漸泛出紅暈。笑微微地盯著小海棠，他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ldo;上床去吧。&rdo;他扭頭在小海棠的額頭上吻了一下，&ldo;我想……&rdo;小海棠並未躲閃，嘻嘻地笑：&ldo;剛好了幾天，這就忍不住了？再說今兒是三十，人家還要守歲呢！&rdo;凌雲志想要把小海棠攔腰抱起來：&ldo;守歲是正事，傳宗接代也是正事啊！&rdo;小海棠一動不動，故意等著他抱。然而凌雲志力量有限，一抱沒抱起來，二抱又沒起來，正待氣運丹田醞釀三抱，外間房門卻是忽然被人敲響了。小海棠立刻皺起了眉頭，站起身來一邊向外走去開門，一邊嘴裡嘀嘀咕咕地抱怨。及至站到門前，她開口問道：&ldo;誰呀？&rdo;門外那人答了一聲&ldo;我&rdo;，聲音不算清晰，聽著有點像房東先生。小海棠沒有多想，伸手就開啟了房門。然後她大吃一驚，看到了眼前的關孟綱。關孟綱手裡拎著一隻網兜，似乎是帶了一點酒意，倚著門框哼哼地笑：&ldo;海棠果，給你和你的少爺崽子拜個早年。&rdo;然後他不等人讓，自己就邁步走進去了。小海棠想要推他，結果雙手只抓了個空。凌雲志聞聲走了出來，迎頭和關孟綱打了個照面，不禁也是一愣：&ldo;你？&rdo;關孟綱張嘴嘆了一口氣，隨手把網兜放在身邊桌上，順便又看了看桌上擺著的幾碗剩菜。菜是有葷有素，素不過是普通青菜，葷也不過是臘肉而已。 再次抬眼望向面前這一對窮寒鴛鴦，他挺痛快地笑道：&ldo;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是上門來搶人的！大過年的我閒著也是閒著，到你家來坐坐，不行嗎？&rdo;小海棠收過他五百塊錢，雖然自己也付出了一條鑽石項鍊，但終歸是人家雪中送炭，所以這時就不好撒野攆人。小海棠不言語，凌雲志是從來不會爭吵的，故而張口結舌，也沒話說。關孟綱見他們猶如一對挺好看的呆頭鵝，就越發得意，自作主張地就往裡間走去。在這小小寒窯內巡視一圈之後，他揹著手，走到了凌雲志面前：&ldo;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個兵，隊伍散了不得不跑，你一個租界裡的寓公，你跟著往南跑什麼？&rdo;凌雲志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低下頭答道：&ldo;到處都是日本人，想必留在那裡，生活也不會好過。&rdo;關孟綱轉向小海棠：&ldo;好一陣子沒見面了，你想沒想我？&rdo;凌雲志立刻抬起了頭：&ldo;關先生，請你言語自重！&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