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菊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很是安心,沙漠裡曾經那些個鬼哭狼嚎的夜晚一下子就遠在天邊了,我捨不得睡著,怕睡著再睜眼睛又是在沙漠裡。第二天,睜眼,果然不是大沙暴裡做的一場美夢。比起長安洛陽,陽關這個地方顯得過於簡陋,每日都是匆匆往來的陌生面孔,讓人心裡總是安定不下來,可我喜歡,在這個只有酒可以喝的店裡我抬眼就可以看見崔扶,還有像小潑猴一樣撒歡跑來跑去的禾苗,離了崔家的高牆大院的小孩子一下子就回復了孩童的本性。天兒越來越冷,熱鬧的陽關冷清起來,店裡常常一天只有幾個人,和我們一家窩著天南地北閒扯幾句,順便罵一罵這阻止了他們返回西域的鬼天氣。我坐在爐邊給崔扶和禾苗縫襪子和衣服,門嘎吱開了,帶進來一股冷風還有幾片雪花,這雪雖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並沒有讓人多麼驚奇,驚奇的是前頭進來那個高鼻深目的胡人,他看見我也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便到另個火爐邊坐了,外頭還有卸車聲,看來並不只他一人。崔扶正仔仔細細的煮他的青梅酒,對這進店的人也沒搭理,我便放下針線笸籮去搬了一小壇酒幾隻酒杯兩碟鹽水豆子過去。這個叫尚唐的粟特人此時完全不認得我一般,我想了想,也許他開始只是認錯人了,畢竟我上次見他時候還是男裝打扮的。放下酒剛一轉身就見店門口的棉簾又被撩開,站著兩位穿著厚厚斗篷頭上帶著密實厚帷帽的人,從身形上看應當是女子,她們到尚唐的桌上坐下,動作緩慢地拿下帷帽,那一瞬間我以為看錯了。其中的一個竟是石姬,她仍舊美麗,一頭栗色的頭髮利索地在腦後紮了漂亮的辮子,她身邊那位也很是美貌,一身少婦的裝扮,只是神情有些冷清。&ldo;石姬?&rdo;在陽關能遇到故人讓我不自覺都提高了音量。&ldo;光光,你在這裡。&rdo;石姬的語氣很是平淡,連往常的熱情都沒了蹤影。她身邊的冷清女子聽聞此言卻驀地轉頭來看我,她的眼神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就那麼短短的一瞬間竟閃過許多色彩,她看著我彷彿在努力回想一個曾經熟識後來卻忘記了的人。可我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女子,能與石姬不相上下的美貌我怎麼可能過目會忘呢?&ldo;夫人,青梅酒煮好了,你過來喝些暖暖身子,天寒。&rdo;爐邊的崔扶回過頭笑著對我說道,當他看見那冷清女子時有一絲驚訝,立刻便又淡淡笑了,對著那女子道:&ldo;顏小姐,幸會。&rdo;他這一聲倒弄得我滿頭霧水,心裡頭有些翻騰,崔扶認識的美貌女子還真是不少,都在陽關了還能遇見故人,好在他說了幸會之後就又轉過身去用那小小的不甚精緻的杯子折騰那青梅酒去了。石姬他們三人各自斟了酒默默地啜飲,一點聲音都沒有,石姬也不再與我說話,我又不好杵在那裡於是便坐回崔扶身邊把笸籮重放到膝上,崔扶端了一個小小的杯子送到我嘴邊,我懶怠自己拿就著他的手喝了,只是,那邊三人卻讓我滿腹不解,我打定主意回頭去問崔扶顏小姐是何方神聖。石姬他們喝完了酒重又穿戴好,我忙喊她,問她往哪邊去,石姬一邊慢慢系斗篷的帶子一邊看著我道:&ldo;本要往西域去的,不想路上耽擱了行程,看這天氣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改天我還來呢,光光,你別急。&rdo;他們出了門,店裡的幾個人也抱著酒罈出門了,時候不早索性便落下門拴。沒等我問崔扶便開了口,有些微得意的樣子道:&ldo;崔夫人,你可還記得當年我為何去參加科考?&rdo;我點頭,那麼荒唐的理由怎麼可能忘了呢。&ldo;不是為了令賓娘子去的麼?當時可是傳為佳話了呢。&rdo;我捻著針線的手忽然便頓住,&ldo;這顏小姐不會就是令賓娘子吧?&rdo;&ldo;為何不會?呵。&rdo;崔扶笑問我。&ldo;令賓娘子也認識石姬?我怎麼沒聽石姬說過。&rdo;我有些疑惑,雖然兩人並沒有交談什麼,但看樣子還是熟識的。&ldo;有何奇怪,胡姬酒肆和教坊的美人們一向互相仰慕,結交也在意料之中啊。&rdo;崔扶說道。我想想也是,可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兒。正想著,禾苗在外面嚎叫著拍門,放他進來了弄得滿身滿頭的雪,左手攥著個大雪球,右手扯著一塊兒鮮紅的肉,說是那波斯人殺了一隻小駱駝給他的。這一塊兒肉折騰得我們一家三口圍在灶臺邊等了一個多時辰,等肉熟了也餓得過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