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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蕭姑娘在思念故人？&rdo;身後傳來一句漫不經心的問話。知夢脊背一僵，這種強調的人她只識得一個朱瞻基。&ldo;知夢見過皇太孫殿下。&rdo;知夢迴身行禮，雖立時低了頭還是看見了倚著廊柱側站著的朱瞻基。&ldo;這裡也沒外人，蕭姑娘就別多禮了，我不喜歡那一套繁文縟節，天兒熱，不知道蕭姑娘可否借碗茶水喝喝？&rdo;朱瞻基問道。&ldo;皇太孫殿下您說笑了，知夢在這裡叨擾許久，吃的用的無不是東宮的，怎敢承您一個借字。&rdo;仍舊是不疾不徐的步子邁上臺階，順便站在門邊給朱瞻基撩了簾子。房內靜悄悄的，小宮女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好在熱水還在爐上燒著，此時冒著熱騰騰的水汽。拿了閣子裡平日不用的茶杯用熱水沖洗了好幾次方用乾淨帕子抹得乾乾淨淨，拈了些新茶添了熱水蓋了茶蓋子恭恭敬敬雙手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然後自己垂首侍立一邊。&ldo;蕭姑娘手上戴的是什麼手鐲？剛才瞧了瞧，好像是從未見過的質地，看著倒是古樸，不知是什麼做的？&rdo;朱瞻基問道。知夢雖有些驚訝，不過面上仍是鎮定，右手輕輕將左手袖子拉了拉：&ldo;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母親的遺物，戴得年頭多了又沒有打理有些發烏而已。&rdo;知夢說道。&ldo;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請蕭姑娘不要記怪。&rdo;朱瞻基道，放下紙扇拿了茶碗在手：&ldo;蕭姑娘在這兒住得可還習慣？&rdo;&ldo;蒙太子殿下不棄收留，知夢已感激不盡。&rdo;蕭知夢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住得習慣？若比較起來，也許漢王府還是更穩妥些，畢竟住得年頭久了些，這裡卻是全然的陌生。&ldo;哦。&rdo;朱瞻基拉了長音，喝了口茶又抬頭看她：&ldo;那就是不習慣了？&rdo;&ldo;不，知夢住得習慣。&rdo;知夢道，她這樣的人哪裡還管習慣不習慣，有個容身之所已是慶幸萬分。&ldo;呵呵，蕭姑娘說話不太討喜啊。&rdo;朱瞻基的一句話引得知夢抬頭。&ldo;知夢天性如此，言語中若有不敬之處請您海涵。&rdo;知夢說道，想著方才自己說的話，似乎並沒有頂撞的地方，甚至她的口氣裡都沒有一絲一毫像對朱高煦那樣的厭惡情緒。&ldo;看，這句話說得又硬了，似乎蕭姑娘你總是學不會圓融些，嘴上雖應承眉卻皺著，上次在二叔府中如此，這回又是如此，我能不能說蕭姑娘你其實沒多大長進？&rdo;朱瞻基笑，眼睛微微彎著，嘴角微微翹著，一副戲謔表情。知夢下意識地便想去摩挲那鐵環，見到他的笑臉便改了主意，低著頭帶著謙卑的口氣說道：&ldo;謝皇太孫殿下指教，知夢謹記。&rdo;&ldo;我相信，以蕭姑娘的聰明若真想學還是學得會的，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我今日是有別的事。&rdo;朱瞻基收了戲謔表情。&ldo;您請講。&rdo;知夢道，不知怎麼，心裡隱隱便有了不安。&ldo;聽說蕭姑娘笛子吹得好，堪與江左天氣一天天熱起來，東宮的繁花碧草愈加妖嬈起來燦若雲錦，知夢的心卻一天涼似一天，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即使遲到了一些日子。薰風習習的春末傍晚，已準備了好些天的知夢被太監帶至御前，遠遠望去，那水亭石桌邊坐著的老者應該就是皇帝了吧？旁邊侍立的人太多，她只能依體態認出右邊侍立的太子，想必左邊就是皇太孫朱瞻基了。一番繁文縟節之後，老皇帝派了太監來傳了話兒，不聽勞什子的《秋風辭》，要聽《春江花月夜》。這曲子她也早已爛熟於心，只不過用笛子奏來卻沒有古箏那樣流暢感。無奈皇帝要聽，即使他要聽鑼鼓敲打出來的也沒人敢違命。&ldo;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rdo;太監低聲催促，聲音裡是不耐。被他訓斥知夢才覺自己想了無關事卻忘了眼下的重要事，略凝凝神提一口氣，知夢自己便聽聞了清越的笛音響起，因此再也心無旁騖，慢慢地眼前那侍立的人都消失了，眼前只著一片氤氳的水面，明月在水中暈開了一道長長的粼光，似乎月光都在隨江水湧動……曲畢，知夢拿著笛子垂首靜立，只聽得窸窸窣窣的腳步離去又回來的聲音，一雙皂靴出現在視線裡，還有一段豆綠的袍子。&ldo;快，皇上宣呢。&rdo;又是個太監。其實，往水亭的路不長，知夢卻在兩旁宮燈的紅光裡走得有些恍惚和忐忑，朱高煦為了這個時刻足足培養了她兩年，可笑的是，她卻經由他的對手安排才有這個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