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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不下心念不成經,生怕褻瀆了佛祖,蕭知夢便趺珈而坐默唸《金剛經》,忽聽得窗戶上&ldo;噗&rdo;的一聲,深夜中聽來有些可怖,她雖有些惴惴仍舊披衣下床推門去檢視,廊下一隻小小的死雀,抬頭看看,窗上有一點殷紅,拾起雀兒它還輕輕抽搐了兩下才斷了氣,知夢返身回屋拿了翻花土的小鏟在樹下將那可憐的雀兒埋了。每次朱高煦深夜召見她之後便會導致一次這樣的殺生,這業倒不知道要算在誰頭上。繼續趺珈打坐,不知怎麼腦中卻不停幻想著雀兒被割破胸膛擲於窗上的情景,那一點殷紅也漸漸放大,耳邊又聽聞一句:&ldo;現如今,還敢殺人麼?&rdo;驀地睜眼,蕭知夢大口喘著粗氣,左手輕拍著心口右手微抖著倒了杯涼茶兩口喝下,現如今,自己還有選擇的餘地麼?這一夜蕭知夢睡得極不安生,迷糊中床邊似乎站了道黑影,從頭到腳溼漉漉的,散亂的發都貼在臉邊,水珠順著髮絲低落地上,落地那一刻似乎還有&ldo;滴答&rdo;一聲。&ldo;小姐,你為何見死不救?為何眼看著我被奸人投進湖中?還我命來……&rdo;溼漉漉的頭抬了起來,一雙血紅的眼,知夢便想起了那窗上雀兒的血跡,一樣的血紅。忽然那影子被一個陰笑著的男人拖走了,耳邊似乎又響起了&ldo;撲通&rdo;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落水了。場景忽然又變成了一間簡陋的房屋,一個華服女子手持著剪刀圓睜雙目看著眼前仰面躺著輕輕抽搐的男子,他灰藍的袍子下襬滿是殷紅的血跡。蕭知夢忽地坐起來,抬手一摸額頭,滿滿的冷汗,燈還燃著,看樣子她並沒有睡多久,裹著被子退到床角,眼神警惕地掃過房間沒一個角落,生怕哪裡出現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ldo;椿芽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能力救你,對不起。&rdo;知夢喃喃道。因為害怕再做噩夢,蕭知夢也不敢睡,睜著眼睛直到天亮。七月的天亮的早,知夢出門舀水時已經霞光滿院,頭一歪便見到樹下那一抔小小土堆攢起的新墳,窗上那血跡已幹了,加上以前那些此刻看來倒像是點點落梅。洗完臉對鏡梳頭門外有小丫環說著&ldo;蕭姑娘,膳食來了。&rdo;清粥小菜基本就是她的一日三餐,朱高煦雖命廚房要翻了花樣來做,可兩年多下來什麼好廚子的耐心也會被每日煮粥磨光,廚子偷了幾次懶,拿了剩下的粥熱了添了些香菇、雞蓉湊數,知夢雖心知倒也不計較,自此後廚子愈發懶了,常是早上煮了一鍋,中午和晚上加些不同佐料送來,反正她不告狀漢王便不知,管家的夫人們恨不得她吃了餿飯冷湯才好自是無人過問,於是,日子也就這麼過來了。吃完了收拾好碗碟重又放到門外,待會兒自有人會收了去。蕭知夢拿了帕子舀了水仔細擦拭桌椅,然後坐下來翻翻書記記曲譜,這一天很快也就過去了。一天天過去,蕭知夢亦日漸忐忑。雖然她從未見過皇帝,但也知道他生性多疑且嗜殺,行差踏錯一步可能就身首異處了,她雖不畏死卻也害怕刀劍之利,想起被她殺死的那男人的痛苦表情,想必是痛徹心扉的,一設想那種情景都會手腳發涼。九月,聽說皇帝已在回京途中了,朱高煦命她好生練習著,並命人給她送來好些蘇杭採購來的服飾,那些衣服,單看著就很美了。下旬的一天,知夢正記曲譜,又有丫環來請說王爺召見,命她換上新衣服帶上竹笛前去,頓時一抹悲涼淺淺地在心中漾開,想她自小也是錦衣玉食奴婢成群,誰知今日竟淪為此等境地。雖丫環前去,原來只是趙王來了,兩人今日沒有推杯換盞、歌舞伎樂,只是分坐左右拿著壓手杯喝茶。&ldo;知夢,吹奏一曲給趙王聽聽,看看比之他府中那個如何?&rdo;朱高煦說道。&ldo;不知王爺想聽哪首曲子?&rdo;這話是問朱高燧的,比起不通音律的朱高煦,皇三子還好些。&ldo;《桂枝香》,老頭子愛聽的。&rdo;朱高燧說道。一曲罷,朱高煦問道:&ldo;如何?&rdo;&ldo;還別說啊,穿上這身衣服往這兒這麼一站看著就比那高麗丫環有氣質多了,論容貌也不輸她,不錯,不錯,老頭子定會喜歡的。&rdo;朱高燧說道,口中對逝者沒有絲毫敬意。知夢略低垂著頭,對朱高燧的話有些不屑。權賢妃是出身不好,你們朱家的洪武爺不也是乞丐和尚出身?借了祖宗的光今日得以鐘鳴鼎食珠服玉饌又有何資本嘲笑他人?&ldo;哎呀,這麼個美人送給老頭子,二哥你不覺得十分可惜?&rdo;朱高燧笑問,視蕭知夢為無物。朱高煦笑兩聲不答,遣了知夢出去,兩人再說什麼知夢便聽不到了,嘴角一絲苦笑,照她猜想,朱高煦所言大概是:區區一個女子有何可惜?天下間也不是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