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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3年前,自己一定會覺得天翻地覆,會弄不明白追求完美的自己如何變成今天這樣灰頭土臉的模樣……然而今天,這些都不會了。 10年,這就是長大麼? 長大了,所以不再盲目怨恨“命運”,不再把所有失意歸咎於別人。學《西方文學史》的時候她留心聽到老師講“性格悲劇”與“命運悲劇”之間的關係,當時老師說到俄狄浦斯王的悲劇就是宏大的命運悲劇,他殺父娶母,被命運詛咒,然後讓悲苦的情緒貫穿一生、打動觀眾。老師說,這樣的悲劇更容易讓觀眾、讀者刻骨銘心。 可是生活告訴她餘樂樂:這世上,命運悲劇終究是少,從來沒有什麼是天降的神祉或既定的禍福。這世上大多的悲劇,是從性格悲劇開始的。 或許,許多人的命運悲劇,本身就是一場性格悲劇,而已。 她不要被所謂的“命運”束縛,她不相信跌倒了就再也爬不起來。 當她站在那個熙熙攘攘的大廳裡填寫報名表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次,是自己選擇的路,所以,假使這路上風雨交加,她也決不可以後悔。 她猜,現在,任遠應該已經聽到了訊息,或許他明天就會找自己談話,不知道他會說什麼:會贊成自己的選擇,還是勸自己放棄? 然而無論如何,她都將堅持。 遠方是看不透的海平線,淡藍色的天空、深藍色的海洋,涼爽海風裡,她能感覺到連海平看向自己的視線。四年了,多謝他始終在自己身邊,可是當他放棄大好機會留下來的時候,她要如何才能開口告訴他:她要走了。 就在她鼓足勇氣要開口的時候,他卻先她一步發出聲:“聽徐茵說,你見到他了?” 需要幾秒鐘,她看著他的眼睛,才知道他說的“他”是誰。 她有一小會兒的失神。 “是,”她終於點點頭,微笑著看他:“那天在醫院,見到了。” 連海平沉默了,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出那些沉痛與傷懷的情緒,或許只是一閃而過,然而 “他還走麼?”連海平終於問。 “應該是走的。”餘樂樂微微笑著看遠方的海面,陽光在她臉上灑一層金色,溫暖生動。 她沒有告訴連海平,那天的相逢後,她和許宸再也沒有見過面。 雖然,明知道他就在咫尺之外,明知道彼此正呼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甚至每天早晨醒來都很想去醫院看看他,可是,還是沒有再聯絡。 他們,早該是彼此的過客了,不是嗎?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那是言情小說裡才會有的折磨,如果不反覆,故事也就不好看了。 人人都喜歡悲苦過程後的喜劇結尾,那些歷盡艱難終於重逢的頑強與不妥協是每一個讀者心中的理想,然而,生活不是小說,更不是戲劇。 所以,她沒有告訴所有人,那天之後和許建萍的開誠佈公。依然是在兩年前談判的那個咖啡館裡,許建萍沒見出蒼老,倒是餘樂樂臉上多了些不動聲色的沉穩。那天,許建萍也是這樣問餘樂樂:“你見到他了?” 餘樂樂看著她,她的眼睛裡有擔心、有後怕、有遲疑、有憂慮…… 餘樂樂斬釘截鐵告訴她:“我們不會再走到一起了。” 許建萍很顯然為這樣的直入主題而目瞪口呆。 餘樂樂微笑著看著她:“阿姨,您應該知道,許宸比我更驕傲。” 是的,他們都是驕傲的人,是需要自信和自尊才可以活得下去的人。他們經歷過人生的大風大浪,失去親人、感受背離、體驗孤獨、弄丟出路,這些平常人或許要用一生來體驗的事,他們在20歲之前就已經完成。他們比一般人更理智、更倔強、更堅韌,他們需要一種付出和一種收穫來告訴自己:自己的生命充滿價值而不是汙點與瑕疵。 他們需要生活中那些對等的目光,而不是輕蔑、敵視、鄙棄。 至今,她都記得和許宸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的小心翼翼,她的三思後行,她和他在一起時要時刻警惕那些自尊的陷阱,這樣的日子其實也很累。 只不過,當時他們深愛彼此,所以才肯咬著牙關去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