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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曾經,她一度認命了——既然生活如此機械,那她不如就像《摩登時代》裡的卓別林一樣,做個適應齒輪的扳手,學法律、學業務、學方言,敷衍到不至於耽誤事兒也就足夠。她也看透了——想要離開眼前的環境,要麼有後臺調走,要麼有本事考走,前者她無法指望,後者更不知猴年馬月。加上楊謙在刑警大隊的埋頭苦幹,以及屋子角落處塵封已久的公考資料,她漸漸就失去了奮鬥的心。她開始覺得,一個女人,或許真的需要一份旱澇保收的工作,眼下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避免工作任務過多而引起的早衰,避免不斷思考問題而生出的抬頭紋,也不用為大城市裡無法挑戰的高房價而感到心焦。偏安郊區一隅,遲鈍地步入中年、老年,不操心,興許也能長壽…… 可現在,她突然發現,這一年多來的失落、消極,突然被推翻!她瞬間恨死了那個放棄動腦、放棄思考,只是屈從現實的自己,轉而一下子就充滿了力量,開始嚮往、懷念甚至有無限勇氣迎接未知的一切! “這真是個好兆頭。”她這樣總結給褚航聲。 ☆、:一輩子是多遠(3) 午飯,本來要敘舊,但褚航聲沒想到穆忻興奮地講了那麼多——有一年多來的失意,也有這一上午的刺激,當然還有對未來種種的全新預期。她眉飛色舞,臉上有熱切的神采,褚航聲拿著筷子看著她的臉,被她的激動感染得有點發愣。 他就這麼愣愣地擎著筷子看著穆忻,看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或許也是那一刻穆忻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滔滔不絕說了很久的話,褚航聲一直在傾聽,帶一點微笑,中間沒停了給她佈菜。 她終於停下來,略有點歉意地看看褚航聲,笑一笑:“我說太多了,是嗎?” “繼續說就好,也很久都沒有人跟我說這麼多話了。”褚航聲有些感慨,卻讓穆忻覺得略有點心酸,她想,或許正是因為她結婚了,才更能體會到兩地分居的日子有多寂寞。 她也有點奇怪,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他面前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那些壓抑,那些苦惱,她從不對外人說。哪怕是在段修才動輒便拿“研究生”學歷說事兒的時候,在報警人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大罵的時候,在因為一個小小的“副科級”而被年齡比自己大、薪水比自己少的三姑六婆們擠兌的時候……她心裡再堵得慌,也不過是夜半時分偷偷地掉眼淚。總想著路是自己選的,自己沒資格抱怨。唯獨埋怨過楊謙,可他只是抱緊她,不停地說“對不起”。而後來,他工作越來越忙,她竟然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了。她唯一的發洩,就是電腦裡的一個上了鎖的資料夾,那裡面深埋著一系列秘密的、從沒有被別人看過的日記,那裡有她內心深處最見不得人的一切,比如最放肆的牢騷,最惡毒的詛咒以及最煎熬的後悔。 她承認自己虛榮,不然不會在人前意氣風發,人後鬱結傷懷。所以她更想不到,今天,她居然會對褚航聲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藏了太久的苦惱和盤托出。 而他臉上的表情,沒有驚訝,沒有同情,沒有悲憫,只有平靜溫暖的接受,讓人感受到發自內心的安然。 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傾聽者。 或許,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老師。 “其實,無論做哪行,只要在跟人打交道,尤其是需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總要經歷這些,”他說,“從陌生到適應,沒有飛躍,只有過程。” “我以為,我已經適應了。”她苦笑。 “適應也是分階段的。剛開始的時候,你委屈、難過,覺得後悔。所謂的適應不過是單純的忍耐,哪怕有人很膚淺、很敵對,你也會遷就,”他看著她,慢慢地說,他的目光有點遊離,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回憶,“漸漸的,你不需要忍耐了,因為不存在傷害,所以也就不存在忍耐的說法。你或許仍然會鄙夷,有時候會不屑,但你面對他們的時候,會微笑,會恰到好處地寒暄。永遠都有一點距離感,但不會難過,甚至容易產生得過且過的惰性,覺得不過如此,覺得可以永遠如此。至於完全的適應,我想,應該是一種你對周圍人的認可。你的視角越來越客觀,你的心態越來越豁達,你開始看見他們的好處、長處,你開始從內心深處懂得他們也有可愛之處、聰明之處。你變得越來越寬容,學會了取其精華、棄其糟粕,那時候,你才是真的適應了。” “就是說,遲早要妥協。”穆忻嘆口氣。 “妥協是被動,是心不甘情不願;適應是主動,是能夠從中獲取營養,自得其樂,其實有著本質的不同,”褚航聲微微一笑,“當然,這很難。人在逆境中的時候,很難覺得這種苦澀的生活可以給自己營養。總要走出去,往上走,再回頭俯視這段經歷的時候,才能承認,曾經那些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