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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或許誰都沒想到,本來南楊是為了桑離而學小提琴、南楊媽媽為了不被兒子糾纏而允許他學小提琴、南楊爸爸為了不被妻子嘮叨而忍受兒子學小提琴、桑離更是為了滿足南楊的虛榮心而跟他學小提琴……可是到頭來,南楊的小提琴止步於八級水平,桑離這個一天輔導班都沒上過的學生,卻在“八級小提琴手”南楊的指導下具備了演奏一些稍繁曲目的能力。常青說過:桑離是我見過的,最有音樂天賦的孩子。沒有人提出異議。不過桑離和田淼的關係卻始終不好。田淼比桑離小一歲,是個不漂亮但很精明的小女孩。她和桑離住在同一個房間裡,說白了其實不過是在桑離房間加一張床那麼簡單。可是由此所帶來的權益範圍改變成為了一系列戰爭的隱患——桑離練歌,田淼嫌吵;田淼讀課文,桑離嫌鬧;一件衣服同款式買兩件,可田淼還是覺得桑離的紅色款好看,桑離覺得田淼的藍色款好看,於是就吵架,然後再打架……其實不過是小女孩的小心眼與小對抗,可是桑悅誠和常青的頭都漲大了無數圈。書本網 bookben - 手機訪問 bookben 花褪殘紅青杏小 partb(9)桑悅誠就說了:“小離你要讓著妹妹點,你是姐姐啊。”桑離倔強地瞪一眼:“明明是她先罵我的。”常青愣一下,問:“淼淼你罵姐姐什麼了?”田淼氣鼓鼓地:“我沒罵她,我說的是實話,她就是壞,她害死自己的媽媽,還要和我搶媽媽!”“轟”地一聲,桑離的心裡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她的臉氣得通紅,眼淚快要掉出來,可還要忍著。她就那麼紅著眼瞪著田淼,在常青和桑悅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揮手,“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田淼的臉上!“哇”地一聲,田淼大聲哭起來。常青和桑悅誠徹底愣住了!過了有幾秒鐘的功夫,常青一把把田淼摟在懷裡,著急地拉開田淼捂著臉上的手,聲音焦急地問:“淼淼你別哭,讓媽媽看看,有沒有事?”而桑悅誠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同樣揮手,“啪”地又給了桑離一巴掌!或許也是因為桑悅誠從來沒有打過桑離的緣故,力道太重,以至於桑離被狠狠打倒在地,先是撞倒一個板凳,又碰歪了摺疊桌,而後桌上的水杯晃動著掉下來,“嘩啦啦”碎了一地。瞬間,火辣辣的疼蔓延開,麻痺了桑離的神經,也一下子卡住了她本該破閘而出的哭聲。她就那麼趴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伸向前方,臉邊是碎玻璃片,每一片,都倒映出一個目光僵直、神情空洞的桑離,每一片,都好像有一個好大的窟窿席捲著自己,有聲音在大聲說:桑離,沒有人要你,沒有人需要你……所有人都愣住了。大約過了十幾秒鐘,桑悅誠才從盛怒與驚愕中醒過來,一個箭步衝到桑離身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胳膊,一迭聲地問:“小離你怎樣了?對不起,爸爸錯了,你哪裡疼,告訴爸爸……”他焦急地看著女兒,那張白皙的漂亮臉蛋上正慢慢浮起一個掌印,桑離的嘴角有血流出來,並不多,卻觸目驚心。桑悅誠嚇壞了,一個勁拉著桑離,聲音都開始有點抖:“小離,你說話啊,你哪兒疼?爸爸錯了,爸爸再也不打你了!”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桑離空洞的、沒有焦距的眼神。那目光好像穿透了眼前一個勁道歉的父親、目瞪口呆的常青、眼神怨毒的田淼,一直穿透到看不見的遠處。桑悅誠不知道,在桑離心裡,有一個洞正越來越大,漸漸卷出寒風來,吹得她搖搖欲墜。她的全身都在疼,跌倒時碰撞到的地方除了擦傷應該還扭到了,她動不了,也不想動。在她心裡,有眼淚洶湧漲潮,可是她的眼眶乾澀,連一滴都掉不出來!在陰風怒號的心底,那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迫不及待地重複著宣告:桑離,沒有人要你,沒有人需要你……這聲音響起的時候,桑離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她在這樣撕裂般的痛苦中閉上眼,全身的力氣快速消失,世界消失的剎那,她終於感覺到眼角有什麼東西滑落下來,冰涼而潮溼。桑離生病了。一場來勢洶洶的病毒冒趁火打劫,在此後的一個月時間裡,桑離的體溫始終在38-39度之間,每天被燒得昏昏噩噩,不知道時間是怎樣過去的。可是她很快樂。因為她閉上眼,就可以看見只在照片上見過的媽媽。媽媽那麼漂亮,穿淺色上衣、格子裙子、襻帶皮鞋,媽媽的辮子那麼長,烏黑油亮垂在胸前。媽媽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只看著桑離,伸出手給她握,然後在前面走,桑離就亦步亦趨地跟著。書本網 bookben - 手機訪問 bookben 想看書來書本網花褪殘紅青杏小 partb(10)媽媽——那是多麼溫暖的一個詞!桑離常常在昏睡中露出隱約的笑臉,沒有人知道她夢見了什麼,只是看著就覺得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