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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轉眼珠子,終於想起一個故事:“小離你聽著,我給你講《一隻烏鴉口渴了》的故事啊,你聽好啊。”“有一隻烏鴉口渴了,它到處找水喝。它看見一個瓶子,瓶子裡面有水。可是瓶子很高,瓶口很小,裡邊的水不多,它喝不著。怎麼辦呢?”南楊賣個關子,看見桑離果然不哭了,瞪大眼看著他,就很得意。“烏鴉看見旁邊有許多小石子,它就想出辦法來了。烏鴉把小石子一個一個地銜過來,放到瓶子裡,瓶子的水漸漸升高了,烏鴉就喝著水了,”南楊很高興地看桑離,“烏鴉是不是很聰明?”桑離想了想,點點頭,嘴巴有點咧開了,南楊很高興。他想了想,撐起上半身活動一下壓麻了的胳膊,決定再講一個故事:“那我再給你講個司馬光的故事吧。”“司馬光是什麼?”桑離口齒清楚,雖然不知道“司馬光”是哪三個字,但模仿得極為準確。“司馬光啊……”南楊愣一下,心想這怎麼說呢,上課老師說什麼來著?想了會沒想出來,就果斷地告訴桑離:“司馬光就是個小孩,姓司,家裡養馬的,就叫司馬光了。”桑離很欽佩地點點頭。南楊繼續講:“司馬光這個小孩啊很調皮,他有一回跟幾個小朋友在花園裡玩,結果有個小朋友不小心掉到大水缸裡了。別的小朋友都慌了,哭著喊著去找大人。只有司馬光沒有慌。他舉起一塊石頭,使勁砸那口缸,幾下子就砸破了。缸裡的水流出來了,掉在缸裡的小朋友就得救了!”他一邊繼續趴著,一邊興高采烈地問桑離:“司馬光是不是也很聰明?”可是他絕對沒想到桑離小朋友類比與聯想的能力實在是太高超了,因為她挺直腰板站在炕邊,認真地看著趴在炕上、活動不便的南楊,一本正經地問:“可是哥哥,為什麼司馬光不往缸裡放石頭呢?等水都流出來,小朋友就得救了啊!”南楊徹底傻了。後來,又過了很多年,南楊都狡辯說當時他不是笨,也不是反應遲鈍,而是被桑離的天資聰穎嚇到了。桑離總是撇撇嘴看著他,看他窘得不得了的樣子,看他揮舞著胳膊作勢要“殺人滅口”的表情,最終笑起來,陪他瘋、陪他鬧。而往往這時,窗外的天氣正好,樹葉泛著明亮的光暈,巷子口的芙蓉樹開花了,香氣瀰漫了整整一個夏天。就好像那句她偶然看來就很喜歡的宋詞——“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她之所以喜歡,是因為這句詞裡有滿滿的青蔥淡然與田園靜謐,彷彿是對孩童時代那些天真爛漫與恬靜溫存的溫柔概括。桑離認識常青那年,九歲。那年桑離讀小學三年級,見過她的所有人都說,桑離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關於“漂亮”,南楊媽媽說這是種遺傳。她形容桑離媽媽的樣子:面板很白,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很有靈氣,頭髮是那麼烏黑濃密的一大把,被紮成粗粗的辮子,額前的劉海整齊密集,笑起來的樣子那麼明媚。花褪殘紅青杏小 partb(7)桑離很認真地聽,神情甚至有些貪婪,似乎這樣聽,就可以看見媽媽的樣子——不是照片上靜態的媽媽,而是會笑、會說話、活生生的媽媽。那時候,對小桑離來說,媽媽就是一個神祗——她在那裡,始終都在,無論桑離多麼委屈、難過、憂傷、孤獨,總還有媽媽在天上看著自己。雖然媽媽不說話,然而桑離堅信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專注而深情。這是一種執著的堅持,也因為這樣的堅持,桑離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沒有媽媽的孩子。直到那年,她第一次看見常青。是陽光燦爛的午後,夏天的芙蓉樹散發濃密的香氣,桑離和南楊在衚衕口爭論《恐龍特急克塞號》上一集的結局,只是一回頭,就看見爸爸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並肩走過來,那女人手中還牽著一個七八歲年紀的小女孩。爸爸很遠就看見了桑離,便喊她:“小離,過來!”桑離看看南楊,他也直直地看著那個陌生的女人,與女人手中牽著的陌生的小女孩。南楊看了又看,還是覺得那個小女孩沒有桑離漂亮。也是直到長大後他才知道,他對桑離的好,是源於他覺得桑離是個值得憐惜的洋娃娃,而且,也只有桑離,才是那個值得憐惜的洋娃娃。由此他也確定了一件事,就是桑離在這個世界上,那是獨一無二的。桑離走過去,表情很平淡。爸爸略微彎彎腰,指著旁邊的女子說:“小離,這是常青阿姨,叫阿姨好。”桑離抬頭,閃過常青身後明亮的太陽光,眯了眼,過很久才說:“阿姨好。”常青笑了,她笑起來的樣子一定沒有桑離的媽媽好看(因為桑離從來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女人笑起來會比自己的媽媽還好看),可是她的笑容很溫和。她鬆開身邊小女孩的手,蹲下,用兩隻手輕輕撫摸桑離的臉頰,然後看著桑離的眼睛說:“桑離,叫我‘媽媽’吧。”桑離瞪大了眼。直到很多年過去,長大後的桑離看了很多電影、電視劇,看到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