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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害死了盧夫人?”沈菀早已猜到這答案,然而聽到碧藥這樣輕鬆平淡地談起,仍然覺得匪夷所思。碧藥不屑回答,卻笑著反問:“她吃了一品丸,死後果然封了‘一品夫人’,倒是我提拔了她。你呢?你難道沒吃過那些‘一品丸’嗎?吃著還好?”沈菀道:“剛進府時,大奶奶也讓人給我送過一匣子。只是後來我對那藥有些反胃,就不大服了。”碧藥冷笑一聲:“所以說你人微命賤,連個‘一品丸’也壓不住。我有個習慣,想要做的事,就絕不讓人阻擋。賜你‘一品丸’你不吃,上次我讓你帶著孩子離開明府你也不肯,現在,你想走也沒那麼容易了,我會向叔父證明:這孩子不是容若的。”彷彿有一條蛇“嗖”地一下鑽進了沈菀的心,絲絲地吐著毒氣,她只覺得身上涼涼的,卻仍然倔犟地說:“孩子已經生下來了,連太醫也沒說他不足月,老爺、太太也都說他長得像公子,憑你怎麼說,沒有證據,他們也不會願意相信的。”“是嗎?”碧藥從袖子裡取出一條帕子並一根長針來,巧笑嫣然地問:“你不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孩子睡得這樣沉嗎?”說著,腕上一翻,已經將針刺入孩子的指尖。沈菀“呀”地一聲,急搶上前:“你要做什麼?”再看孩子睡得昏昏沉沉的,被針紮了手指也不知道疼,更加魂飛魄散,再次問:“你做了什麼?”碧藥已經離開搖籃,一邊將銀針在帕子上擦拭著,一邊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我只不過給他聞了一點迷香,好讓我取血時,他不會哭得太兇。驚動了人,對你也不好。”沈菀只覺得惠妃每說一句話,就彷彿從她口中飛出一條小蛇,碧綠的毒蛇,那蛇蜿蜒地爬過她全身,所經之處,立刻便結了冰,讓她幾乎變成了一具冰雕人兒,行動維艱。這位娘娘的一言一行都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她同她過招,完全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有被動捱打的份兒,勝算何在?她聽到自己再次無力地追問:“你到底想做什麼?”碧藥展開帕子仔細地看著,彷彿要認清絲綢的紋理,一邊平靜地說:“小時候,我同容若在花園裡玩,那時候西花園建了沒有多久,我第一次看到桃樹上結出了青青的果子,就說要嚐嚐,但是容若同我說:桃杏梨樹什麼的都是三年結果,但是不能吃,要在果子沒有長大的時候就摘掉,直到第四年的果子才可以吃。可是我不管,堅持要嘗,而且馬上就要。於是容若就自己爬上樹去給我摘。然後我又指著樹梢上的一隻桃子,說就要那一隻。那是一根細細的樹枝,容若明知爬不過去,但是他不願意使我失望,於是瞅準方向,從空中打橫裡飛撲過去,抓住那隻桃子摔下地來,膝蓋胳膊都摔破了,可是手裡的桃子卻是好端端的。於是,我親了他一下作為獎勵,他就不覺得疼了。”這時候看出來碧藥的確是覺羅夫人的好學生了,她講故事的時候,一樣有種平和沖淡、娓娓道來的語氣。沈菀呆呆地聽著,完全想不明白她要做什麼,而那隻桃子,又同眼下有什麼關聯。但那故事裡的納蘭容若是陌生的,那倔犟的少年,憂鬱的公子,原來竟是這樣地為一個美貌驕橫的小姑娘役使著,如此心甘情願。碧藥揚了揚手帕說:“這條帕子,就是我替他裹傷用的。這上面,有容若的血。他流了好多血,可是卻很開心。”沈菀如被蠱惑,呆呆地接過那條帕子,情不自已流下淚來。這是公子的手帕啊,上面還有公子的血跡,這簡直有著聖物一般的力量。但是,碧藥拿出這帕子來做什麼呢?又為什麼拿它來擦拭銀針上自己孩兒的血?她不解地抬起頭,望著碧藥,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她的眼睛已經替她在問:你要做什麼?碧藥當然明白她要問的,輕輕一扯,便從沈菀手上將帕子扯回去,繼續輕笑著說:“你也讀過幾本書的,總該知道‘滴血認親’吧?雖然這手帕已經有些年月,但只要我用特殊的法子,用草藥湯蒸出這帕上的血,再與你這孽種的血滴在一起,就可以分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骨血之親了。那時候,我看你還怎樣嘴硬?”沈菀癱倒下來,彷彿聽見身體裡冰河乍裂般的咔咔聲。如果碧藥揭穿她冒子替認的事,明珠大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不怕死,可是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公子的冤案還沒有查清,大仇未報,她怎能輕易去死?碧藥看到她一敗塗地的樣子,知道自己大獲全勝,不禁得意地笑道:“我現在去找嬸孃回來,你最好自己當面認罪,或許太太心軟,會饒你不死。不然,等我告訴了叔父,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說著,揚了揚手中的帕子,轉身便走。沈菀眼看著碧藥就要走出去,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豁出去喊了一聲:“你等等!”她已經抱了必死之心。但是,就算死,她也要先弄清楚公子的冤情,有然,她真是死不瞑目。她站起來,顧不得禮儀,幾乎是拼盡了渾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