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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也堪稱是身後哀榮了。”說到這裡,又不禁嘆道,“公子也真是無福,倘若不是這個病,等軍隊凱旋歸來,朝廷論功行賞,少不得要算上公子的一份功勞。公子一直希望能夠派個真正的差使,有所作為,不用再做這勞什子御前行走,眼看著這願望就要達成了,卻偏偏又……”說著不住長吁短嘆。倚紅道:“這倒奇了,難道做一等侍衛還不知足?皇上有個什麼眉眼高低,他第一個就先知道,升官發財還不都是囊中物?倒非要山長水遠地做個地方官兒才叫好?不過話說回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都說地方官有實惠,莫非納蘭公子也打著這個主意?”顧貞觀板起臉來斥道:“別胡說,公子可不是那樣的人。他平生仗義疏財,最恨的就是賣官鬻爵的不義之輩,又怎麼會為了貪圖實惠去做官兒?”倚紅笑道:“他不喜歡,他爹可喜歡得很呢。我聽說,天下的官兒都讓明相給賣完了,可是有的?”顧貞觀沉了臉道:“越說越不成話。這些朝廷大事,也是你說得的?”倚紅道:“得了吧,你又不是什麼朝廷命官,裝什麼道貌岸然。我知道你們從來也沒把什麼明大人、索大人的放在眼裡,你們幾個狂狷平日裡湊在一起非議朝政的話還少嗎?說什麼索額圖要算天下第一贓官,明相就得排第二,又是什麼天下烏鴉一般黑,明珠趕走了索額圖,倒比索額圖更狠更貪,我聽都聽得耳朵起繭了。這會兒跟我裝小心。你說的那些話呀,我傳出去一句,都夠你掉三個頭的了。”顧貞觀不氣反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言官,我若是狂狷,你又是什麼,俠女麼?居然敢非議相國大人。你可記著,這些話也只在我面前說說得了,在別的客人前,還是言語小心些好。”倚紅將扇子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你也小心點兒,那些話也只在我面前說說得了,別高了興不妨頭,到哪兒都只管議論起來。從前要有個什麼是非差錯,還有納蘭公子幫你們遮掩疏通,以後要再犯了事,看誰來保你。小心發配你到寧古塔去,可沒人管你。”一句話,又勾起顧貞觀的心事來。原來,那寧古塔乃是犯人流放之地,去到那裡的人,一百個裡頭九十九個都回不來。然而顧貞觀有位朋友叫吳兆騫的,於順治十五年以丁酉科場案被連累入刑,次年謫戍寧古塔,困病交加。納蘭容若與顧貞觀結交後,聽說了此事,便一心要營救吳兆騫,百般設計,四方奔走,到底於康熙二十年迎其還京,又撥了房子給他住,及前年吳兆騫病逝,也是容若出資殮葬。遂成當世文壇的一段佳話,而顧貞觀、朱彝尊這些對旗人貴族一直懷有戒心的漢人才子,也是從這件事開始,才和納蘭公子真正結為忘年之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