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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小時候是我父親和姐姐照看你,如今是我。若是你覺得我們冷家還算盡心,你便儘量讓自己將養好些。”冰冷如冷月,竟然說出這麼長一段話,著實難得。柳葉挑起嘴角笑了,“我盡力而為。”“你……”才說出一個你字,便卡了殼。有些話冷月想說,只是百轉千回之後發覺自己沒有說話的立場和妥帖的方式。難不成與她說:少主一直惦念著你,十年了。還是說:你罷手吧,你一直這樣讓少主很為難。人與人之間的情愫啊!冷月暗自嘲諷,不就是眼睛在前,真心在後麼。誰要是能回頭看上一看,那便是圓滿了。柳葉:“嗯?什麼?”冷月收起藥枕,依舊是一副清冷的面容:“你最好是將自己的身子當一回事。否則,我研製出來的解藥便是白費了。”解藥?能研製出來嗎?就算是能,我是否能等得到?柳葉定定看了看冷月:“好。謝謝!”冷月微微牽動了一下唇角,提著藥箱走了出去。冷月走後,柳葉叫來異修,讓他攙著去到院中走走。正月早春,寒涼依舊,唯有中午陽光滿院之時方有一絲暖意,柳葉像是循著那一縷光芒的邀約而來。立在廊下,仰起頭來,任和暖的陽光鋪灑在臉上,嗅著它獨有的味道。這感覺真好。此時的陽光雖暖,卻不是熾熱,照在身上還能蕩起一層薄薄的光暈。一場大病下來,清減了許多的面龐在陽光下更顯得五官立體,精緻而小巧,羽睫微顫倒映下兩片陰影,蓋在極白的頰上,平添了幾分靈動。許是身子更加消瘦的緣故,雖然依舊是一身男裝,卻盡顯了嬌弱風姿,狐裘披風顯得有些寬大,無風微動。看著就是一幅令人心動卻又心疼的樣子。卓元從中門跨入,一眼看見的便是這番模樣。立在門邊微微愣了愣神。“子初?”柳葉感覺到視線,微微睜開眼,看見了那個一襲銀灰袍子的身影。卓元勾起唇角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油紙和燈紙:“元宵將近,扎幾個燈玩,可好?”小的時候,柳正航尚在世上,每到元宵,也會從別家要些刮好的細竹絲扎花燈,奈何那雙舞文弄墨的手在這些事情上總是顯得笨拙,扎出來的燈總是兔子變冬瓜,荷花變圓蘿蔔……好在他總是能在變了形的花燈上提上或風雅或俊逸的詩句,使得花燈與別人的大不一樣。如今想起來,竟是思念之外更多了一種說不明的感受。不是親父卻勝親父。這輩子,可以的話,她只想是柳葉,而非其他身份。“扎燈?”異修小心翼翼問。柳葉拍了拍他的手背,含笑:“去吧,和卓哥哥一道扎燈。”異修看了看柳葉,再看看卓元,指著廊下道:“這裡扎。”又指柳葉,拍了拍廊凳,“你坐這裡,看。”卓元嘖了一下,道:“這小和尚,如今是絕不讓你離開他視野半步了。”柳葉含笑揉了揉異修的頭,如今頭髮長出來了,異修也就不大喜歡戴頭巾。倒是個子躥得有些快,如今想揉他的頭頂有些費力了。異修似乎覺察到了,微微蹲下身子偏著頭,任由柳葉揉了好幾下。往常異修總是豎著眼睛看卓元,時刻戒備著。但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看在細竹絲和燈紙的份上,倒是可以與他暫時化解敵意,共同合作扎花燈。柳葉依言在廊下坐了,靠著美人靠,楊嬸拿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看著廊下暖陽中一大一小兩個人比劃來比劃去扎燈,倒也是有趣的。只是心裡卻慢慢浮現了一些事情。元宵節是年節最後一個節日,也是朝廷極為重視的一個佳節,連著放燈三日,普天同慶。等過完元宵,衙門和朝堂將要復開,有些事不得不盤算起來。醒來這些日子,柳葉的心便不曾歇過,將湖州案到孩童失蹤案到極地芙蓉案過了一遍又一遍,其中的疏漏或是證據來回翻騰。“元宵節。”她心中默默唸了一句。元宵節普天同慶,朝廷會在朱雀門外的御街紮起高臺,讓大臣們居高與百姓一同觀看鬥花燈鬥花車,而聖駕也會登上朱雀門的樓臺與民同樂。其中更有一個放燈祈福的環節,為了讓與民同樂更加深入民心,每一年的放燈之儀會選一個皇家的侯爵王爺之類領頭,做一個祈福儀式。今年是誰?要問出是誰並不難,這樣的事情禮部早在年節前就已經安排妥帖。而整個元宵燈會的安防必定也是殿前司負責,所以,只要問一問木青就能知道。之所以關心起這件事情來,全然是因為如今皇室子息單薄,並無多人可選。皇叔之列,除了昌王尚在,其餘的早已追隨先帝而去。趙煦雖有兄弟四人,最大的不過十一歲的佶兒。佶兒雖然通透機靈,畢竟年紀尚幼,不會當此任。那就是能是昌王。昌王,趙顥!柳葉默默唸了念這個名字,袖中的手指下意識地捻了捻。是得見一見他了。“哎呀,你這小和尚,畫的什麼呀?”卓元一聲驚呼。柳葉回過神來看他們。異修已經將細竹絲紮成了一個圓柱形,並在圓柱形上頭又做了個小圓球,皺巴巴糊上燈紙,正拿著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