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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微惱,拍案而起,行至門口,卻聽卓元道:“楊仵作告病假了。”腳下一頓,柳葉神思突然清明,此時找楊仵作對質此事,他也未必知無不言。但是暗地裡的那雙眼睛卻會發現她已經著手複查宋二案,如此豈不壞了大事?柳葉拍了拍腦們,幸虧卓元告知楊仵作不在。柳葉踱回案邊坐下,神情早已如常,道:“若要查明此案的真相,唯有找到孫武庚,還原案發初情。那捲宗上的地址,田捕頭已經去過,是一家腳店,並無孫武庚其人。是以,我們只能海查德清戶籍,查出孫武庚到底在何處,才可進一步深入。”卓元驀地睜圓了眼睛:“大人讓我全城核查戶籍,是要查孫武庚?”柳葉頷首:“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必須這樣做。”起身拍了拍卓元的肩頭,“此事本來猶如大海撈針,但是子初兄魅力使然,短短十數日,便已經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拱了拱手,“子初兄,拜託。”卓元正了正幞頭上的花,“那我明兒戴兩朵?”正在此時,突聞衙門口鼓聲大作。政事房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有衙役前來稟報:“稟大人,衙門口有人擊鼓報案。”兩人出了政事房,疾步來到前衙。擊鼓的人已經被帶進衙門,見到柳葉,連忙撲通一聲跪倒,磕著頭喊:“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要為小民做主啊。”柳葉好容易扯起來人,安撫了情緒,方將事情問出個原委來。此人名叫李達,尋常並無職業謀生,生計全靠租賃祖上留下的房產。房子在城東頭大蟲子巷,巷道盡頭一個閣門,進得門來是一方荷池,荷池左右各有坐北向南和坐南向北一幢三開間兩進的小院落。此種結構實屬罕見,經詢問方知其中原委。李達祖上本來只有坐北朝南那一幢房子,有幾年生意總是不順,遂請了風水先生前來檢視。風水先生拿著羅盤繞著屋子,屋內屋外地看了三圈,指著東牆外的河道:“河水從北向南流,你家門也是向南,故而財便隨流水流出了大門外。如此,怎會有好的運道呢?”李達的先祖一聽,急了。忙問有沒有什麼破解之法,那風水先生收了三掛銅錢之後,掐了掐手指,捏了捏山羊鬍,再念念有詞咕噥了半天,說:“在東門外挖一個池塘,將流出去的財重新聚集起來,再在池中栽荷,荷為草木,正是你家李姓的頭,聚財養荷便是養了你李家。”如此這番,李達的先祖就在原本與對門共用的巷道盡頭挖了一方河池,將東河的水將引進來,栽上荷花。運道果真好轉,不久就賺了個盆滿缽滿。這麼一來,對門的不幹了。說是那荷塘旺了李家卻壞了他家風水。兩家幾經紛爭之後,李達先祖便將對門的那個小院子給盤了下來,讓人家到別處另置產業。李家買下小院後,築了一道圍牆連起兩幢房子的西牆,在圍牆上開了個氣派的大門,兩個院子圍成了一個,如此便成就了這樣的格局。後來,許是那圍牆和大門破壞了風水局,李家迅速敗落,到了賣房的地步。李達將坐南朝北那一幢房子賣給了一個木耳商人。木耳商人一年唯有春季才來呆上十天半個月,其餘時間皆大門緊閉。賣房款揮霍一空的李達打起了對門的主意,既然木耳商人一年到頭總也不住,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將它賃出去,倒能賺個伙食錢。主意一定,李達撬開木耳商人的大門,熟門熟路在裡頭摸了一圈,發現內院三間正房被鎖得嚴實,中間的兩間廂房亦是。唯有門口進來時的兩側耳房,倒是維持著當初轉手時的樣子,且大門洞開。李達就將這兩間耳房收拾了一下,租給了一個樂師和一個力士。此二人正是宋二與孫武庚。柳葉與卓元對視了一眼。雨天送傘講的便是這樣吧,只是可惜了那半城的姑娘小媳婦,失去了一睹卓主簿風采的機會。今日,李達擊鼓的就與那賃房子的人有關。將房子賃給了宋二,宋二倒也不吝嗇,一次□□了半年的租錢,只是已經許久不曾見他回來,最後一次見到怕是元宵節前後。而孫武庚雖緊緊巴巴付不出賃錢,則一直居住在李達的小院內,直至昨晚。“大人啊,你一定要為小民做主。”李達領頭,柳葉卓元田峰率著一眾衙前(在衙門聽差的總稱)前往小蟲子巷。“這孫武庚昨兒晚上還好好的,今兒就死在荷花池裡了。這要是讓甘掌櫃得知,小人如何是好……”“你撬開人家宅院門鎖,私自將屋子賃給他人,還將賃錢佔為己有,你可知,你已經觸犯了大宋律例的偷竊一條?”柳葉的眉擰到了一處,這孫武庚,才查到他他便淹死了,天底下果真有如此的巧合之事?李達點頭如啄米,“小人知道,小人知道。犯盜竊罪者,輕者杖二十,罰照價賠償……總比死了人說不清強啊。”柳葉拂了拂袖,快走了幾步。☆、屍身已經打撈起來,停在岸邊。楊仵作告假,只得由徒弟小韓檢驗,小韓穿上麻布罩衣,戴上桑皮手套,開始了檢驗。田峰率著衙前四處檢視。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