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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郴王冷笑道:“好,本王就成全你。”郴王滿以為這只是沈宓耍的花招而已。他郴王府雖需要沈家的支援,但沈家卻更需要他郴王府的依仗,沈宓這份和離書,別說是陳太后不會認,就是沈家都不會認。所以歸根結底,就是廢紙一張罷了。郴王大筆一揮,簽下名字。沈宓攥著這份和離書,蒼白的面容上顯出笑來。她,自由了。……已至掌燈時分,蘇芩坐在南廂房內,面前擺置著綠蕪剛剛從小廚房端來的槐花餅和槐花粥。“姑娘,奴婢特意替您燙了一壺槐花酒。您有月事在身,不能多喝,只小飲幾杯,舒緩些身子,這樣晚間才好入睡。”“快倒。”槐花酒香沉沉,蘇芩聞著都感覺自己快要醉了。斐濟推門進來,看到蘇芩那副小饞蟲模樣,不自禁勾唇,撩起僧袍坐到小姑娘對面。蘇芩已迫不及待的吃一口酒。那酒細膩綿長,入口香濃,蘇芩享受的眯起眼,入喉後方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斐濟,趕緊將那烏銀梅花自斟壺往自個兒懷裡一摟。“這是我的。”小姑娘只吃了一杯酒,面上便泛起酒暈,那緋紅自香腮蔓延,細密如初生花瓣,層層疊疊的氤氳往下,將人完全籠罩其中。蘇芩穿一件蜜合色裙衫,身嬌體媚,猶如嬌花。“如此小氣,不能給我嘗一口?”看出小姑娘臉上的醉意,斐濟起了興致逗弄。“不行。”蘇芩抱著烏銀梅花自斟壺,痴痴的笑。屋內點一盞油燈,燈色不亮,置在炕桌旁,照出一大塊光影。蘇芩歪著腦袋起身,低頭看一眼地下自個兒的影子,然後突然往前一抻脖子,兩隻胳膊蜷縮著搭在肩膀上,小小幅度的前後伸縮。“嘿嘿嘿,小烏龜……快點,幫我把它抓起來,我要養它。”蘇芩噘嘴,指著地上自個兒的影子嘻嘻笑。斐濟微訝異的挑了挑眉,沒曾想這小姑娘只一杯就吃醉了。“你快點幫我抓呀,啊,它,它跑了……”小姑娘急的跺腳,滿臉通紅。斐濟起身,雙手分別握住蘇芩的手,往前一推一拉,然後開口道:“往下看。”蘇芩迷迷瞪瞪的往下看,看到一隻抻著脖子的烏龜影兒,揹著個比方才還要大的“龜殼”,甚至還生出了兩個腦袋。“啊,烏龜,烏龜成精了……”蘇芩一縮腦袋,轉身躲到斐濟懷裡。溫香軟玉在懷,男人的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怎麼樣,還要抓嗎?”“不,不抓了……”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小,正當斐濟以為人已經睡著了的時候,懷裡的小東西突然一動,按著自己的唇使勁擦了擦,然後往斐濟面頰上畫了一個圈。男人一頓,透過不遠處的銅鏡看到自己白皙面頰上那點硃色唇脂。小小圓圓,就像他左耳上的金耳環。“噓。”蘇芩踮起腳,纖纖素手抵在斐濟的唇上,檀口輕啟,透著酒香,“我在,畫自個兒喜歡的人,你別告訴他。”小姑娘的雙眸熠熠如月華,透著氤氳媚色。波光流轉間,鑲嵌一顆黑珍珠,渾圓光潔,浸著水漬,如清泉石眼。“好,我不告訴他。”……屋內,小姑娘抱著空蕩蕩的烏銀梅花自斟壺兀自睡得酣甜。男人站在屏風後,褪下身上的僧袍,從衣櫃內取出一套衣物。這套衣物上沾滿血跡,是套四爪蟒袍飛魚服。那時候,郴王和夏達急著要將陸霽斐處死,連囚服都沒來得及給他換,就將他壓到午門斬首了。男人的臉上勾起一抹諷刺笑意,他抽出那柄繡春刀,系在腰間。繡春刀發出微微低鳴,似乎迫不及待。“別急,該還的,總歸是要還的。”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撫上繡春刀,指骨分明,帶著森然冷意。那微微震顫的繡春刀沉靜下來,在燭光下泛起冷冽寒色。“吱呀”一聲,南廂房的門被開啟,一道頎長身影站在簷下,仰頭看天。烏雲密佈,不見皎月。正是月黑風高,殺人時。……院外樹林內,接到線人密報的郴王站在古樹下,靜等人。不遠處有枝椏輕碾聲傳來,郴王轉身,看到半隱在暗色裡的男人,態度和善道:“世子殿下,別來無恙。”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慢條斯理的往前邁了一步。郴王臉上的笑漸凝固。樹林內吹過一陣陰風,樹影婆娑,簌簌而響,如鬼哭狼嚎。郴王的雙眸瞬時散大,他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郴王殿下,別來無恙?”男人的聲音熟悉而陌生,如雨珠落泉,清冷含澈。“陸,陸霽斐?你是陸霽斐?”郴王暗暗蜷緊手掌,聲音發顫。“郴王殿下貴人多忘事,我死的那麼冤,殿下怎麼能忘了我呢?”男人的聲音似有些無奈,那在暗色裡逐漸逼近的身影高大凌冽,帶著渾身陰寒氣。郴王不自禁的開始渾身發顫。斐濟看著郴王的表情,暗自發笑。那加在槐花餅裡頭的藥真是不錯,這麼快就出效果了。“不,不是本王害的你,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你該死,你該死!不是我害的你,那封密信是馮寶放在漆器裡的,不是我害的你,是馮寶,是馮寶……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馮寶,去找馮寶,別找我,別找我……”郴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