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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營的每一個人都很忙碌,能吃飽飯的代價便是勞動法都剁了餵狗。日未出而作,日落且暫不能息。麻子嫂初來乍到,無家可歸,帶著兩個吃閒飯的拖油瓶,她必須比旁人更努力,證明自己比別人更有用,才足夠安全。管平波笑笑,換成拉家常的語氣道:“我看他身手不錯,聽說也是姚家村的,就問問你,看他人品好不好。”麻子嫂低聲道:“他也做過土匪……”管平波點頭:“我知道。前日演的戲你看了嗎?”麻子嫂道:“看了。”管平波笑道:“田威也挺可憐的,對吧。”麻子嫂眼圈一紅,嗯了一聲。管平波嘆道:“戲裡說明白了,殺他是因為他做了惡,不是見土匪就殺。即便殺他,也不是砍頭。張金培是不是土匪不要緊,你告訴我,他有沒有跟田威一樣強搶民女、禍害百姓。我可是知道有些土匪,沒事進到百姓家中,見什麼搶什麼的,連棉衣都不放過的。”麻子嫂道:“他老婆才病死,他哪裡敢搶別的女人。他老婆活著的時候潑的很,我們村的女人,就屬她最能打。”管平波:“……”論娶個悍婦的好處……麻子嫂又弱弱的道:“他和田威都很好的……放給我們交租子的錢都不要利錢的……”麻子嫂其實不大懂什麼土匪不土匪,她的世界很小,她只知道去年底沒有田威的幫手,無法續租的他們恐怕早已餓死。姚麻子答應姚青山去抓田威,村裡人都朝他家吐口水,罵他們忘恩負義。可是家裡已經斷了炊,鄰居家也借不到糧,不接受姚青山的糧食,她們依舊要餓死。麻子嫂眼淚撲撲的落,到了老虎營,能吃飽飯的時候,就會時不時的想,麻子的死,是不是報應?老天的懲罰,還會降臨在她們母女身上麼?可他們不這麼做,又能如何呢?管平波遞了塊帕子給麻子嫂,平靜的道:“張金培想替田威報仇,所以混進來刺殺我。”麻子嫂臉色發白,想起方才說的話,忍不住輕輕顫抖。管平波安撫道:“沒事,他又打不過我,倒是叫營裡的兄弟們一頓好打。我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關在牢裡。既然你們認識,就去看看他吧。”麻子嫂方才記得呼吸,不知所措的道:“我……去看他什麼……你要殺他麼?”管平波搖頭:“不殺他。這事你不用管,有李玉嬌處理。你們是同鄉,可以去看看他。你不願意去也行。”說畢,就把麻子嫂打發走了。麻子嫂走出辦公室,站在院裡天人交戰。原來這兩日營裡吵吵嚷嚷的說營長被刺殺的事,竟是張金培乾的。麻子嫂心裡把張金培恨了個死,倘或管平波死了,她一個帶著倆拖油瓶的寡婦,如何活的下去?可是又有些難過,張金培和田威最好,田威,對他們家著實是有恩的。想了許久,回頭望了望辦公室,透過敞開的大門,能看見管平波趴在桌上寫寫畫畫的身影。心裡盤算了一回,覺得管平波素來對女眷和氣,去看張金培,她應該不會生氣吧?良久,才下定決心。先回到自己房中,從箱子裡撿出兩塊最小的麥芽糖,又想了想,換成了大些的,再摸出兩顆紅棗,揣到袖裡,往牢房裡去。張金培已經被關進普通的單間,見了麻子嫂,愣了好半天:“你怎麼在這?”麻子嫂道:“麻子臨死前,把我們娘三個賣給營長了。”說著露出手腕上的銀鐲子道,“營長說營裡暫時沒有銅錢,這個就算賣身錢。”又低聲抱怨道,“你怎麼朝營長下手,她若死了,一營裡的人都要餓死,你作孽呢!”張金培呸了一聲道:“有奶便是孃的狗娘們!我可是聽說了,田威就是你男人抓的!沒有他抓住了田威,我犯得著混進來殺人?”麻子嫂無話可說,默默垂淚。張金培見人哭了,不好同個女人計較,沒好氣的道:“你來做什麼?”麻子嫂慌亂的從袖中掏出糖和紅棗,道:“給你吃。”張金培看著手中的東西,好半晌才道:“你哪裡得的?”麻子嫂道:“陸知事給孩子的,不捨得吃,就攢下了。”張金培乾澀的問:“你是來給我送行麼?”麻子嫂茫然道:“你要走麼?為什麼要走啊?老虎營多好!天天能吃飽飯,還有肉吃。我們現在就在忙冬天的被褥和棉衣。雪雁說了,每個人都有棉衣呢!是真棉花,不是麻絮。雪雁是營長的丫頭,她說的話肯定是真的。”張金培:“……”麻子嫂又勸道:“你去給營長磕個頭,叫她饒過你,留下吧。老虎營難進,你出去了,可就回不來了。”張金培無語,姚麻子個倒黴催的,一臉麻子娶不到好老婆,愣是討了個蠢娘們。這是他想留就能留的麼?他現在要不要去死還不知道好麼!沉默中,夾道外傳來一陣鐵鏈響,隨即整齊的腳步聲從外而來。不多時,一臉嚴肅的李玉嬌帶著兩個手執竹板的精壯漢子,喝道:“張金培!”張金培抬頭看著李玉嬌。李玉嬌道:“你冒充葫蘆寨的人混進老虎營,又以下犯上,違背軍令。稽查隊議定,打你六十軍棍,你服不服?”張金培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