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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在寨門飛濺,小三才陣面對三倍於己的敵人,即將崩潰。譚元洲臉色發僵,抓著管平波手腕的手都在輕輕顫抖:“走!我們先撤。”管平波道:“主將撤離,立刻潰敗。你速去點燃全部庫存的火把,組織留守人員 政委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輪雞唱五更殘。博得嫦娥應借問,緣何不使永團圓。雞鳴聲起,黎明將至。傷員被安置在屋中,管平波望著天空殘月,不由恍惚。去歲今時,父親亡故,族人算計間,練竹出手相救,得嫁竇家;新婚之夜,血雨腥風,始沾鮮血。從那一日起,似乎殺戮一直縈繞在身旁,揮之不去。社會秩序如白蟻築巢過的木材般,片片脫落直至崩塌。從盛世走來,方知大廈將傾是這般煎熬。土牆外的大火一夜方止,曾雲兒四人的骨灰被收進了粗劣的瓦罐裡。陸觀頤在棉布上記錄下她們的名字。打退了敵人的喜悅絲毫不見,人丁稀少時,戰友死亡的打擊尤其明顯。一宿沒睡的管平波難掩憔悴,看過傷員後,對譚元洲道:“你審了那幫土匪,有什麼要緊事沒有?”譚元洲道:“無非說了些那日如何進竇家,昨夜是誰的主意之類的話,猜也猜著了。唯一算的上訊息的,便是百戶所被他們佔領瓜分,男人全殺了,活下來的女人差不多也自盡了。”管平波的眼中泛過一絲寒光:“石竹,從來沒有過貞節牌坊吧?”譚元洲點頭:“落入賊人之手的女人,大抵只有受得住凌。辱,與受不住凌。辱的區別。”頓了頓,又道,“我姐姐便是如此死的。”管平波看向譚元洲。譚元洲笑了笑:“竇家雖也幹殺人越貨的買賣,卻不欺負女人。在十里八鄉,算講規矩的人家。”管平波問:“你父母還在麼?”“不在了。”譚元洲道,“水上的人家,又有幾個能頤養天年的呢?我們行船的,最盼望的就是上岸。打一輩子魚,若能攢錢在岸上置個營生,相熟的船家都要放鞭炮慶賀的。後來我跟老太爺上了岸,在巴州城內辦了宅子,卻無一人來賀。”“我認識的船家,都死了。”譚元洲平靜的道,“那時候的洞庭,就似如今的石竹。匪類林立,你方唱罷我登場。直到竇家興起,洞庭才再次有了規矩。你……想為石竹立下規矩麼?”“中秋了……”“嗯?”管平波道:“老倌到家多久了呢?”譚元洲表情一僵。“從一開始,我們就沒得選。”管平波身高不足,她微微抬頭,才能看到譚元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強者的刀揮向更強者,弱者的刀揮向更弱者。你說我刀鋒向何方?”竇家竟真的不再來人。譚元洲不願深思,岔開話題道:“瑣事我能處理,你去歇著吧。”“嗯。”管平波答應了一聲,再囑咐了一句,“土匪的頭顱都用石灰醃好,掛在土牆上。”說畢冷笑一聲,“待我攢齊了一百個頭顱,也往朝廷報個功,混個誥命夫人噹噹!”譚元洲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絲酸意道:“便是有,也不會讓你越過嫡妻。”管平波嗤笑一聲:“我稀罕的越過她。”她對練竹有過感激,關鍵時刻的救命之恩不能忘懷。但她也救過練竹的命,數次為她謀劃,人情已盡、恩義已消。有了自己的地盤,她犯不著把一個內宅女子放在心上,更不屑與她一較長短。兩個不相干的人,山高水長,就此別過吧。土匪的頭顱被帶著怨恨的人裹滿了石灰,釘在了土牆上。韋高義紅著眼,憤怒的對著最後一個頭顱連踹幾腳,而後蹲在地上嗚咽。老虎營中還能行動的人都在此地,想起親手燒化的戰友,皆淚流滿面。陸觀頤柔聲道:“此處交給譚大哥處理,你們隨我來。”韋高義吸了吸鼻子,跟著陸觀頤行到新收拾出來的學堂。土匪窩無足夠的桌椅,便索性在屋中架設了一層木板。幾人席地而坐,陸觀頤才道:“你們師父身上不大好,我打發她睡下了。”眾人皆是一驚,紛紛問道:“可是動了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