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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惡劣的環境下,作為主將,管平波沒有傷春悲秋的資格。用湯泡了飯,連吃了兩大碗。看著蔫頭巴腦的孩子們,擠出一個笑:“除夕夜,大家唱唱歌吧。”譚元洲經歷的多些,比孩子們都撐的住,率先應和道:“交子時便是新年,新年新氣象,高興點,土匪已經被殺乾淨,過了年,我們就請人送信回巴州。”楊松的筷子一窒,低聲問:“我們也去巴州麼?”管平波道:“不去,我們暫在石竹。流血流汗打下的地盤,沒理由丟。正要跟你們說,沒譚副官那般快嘴。我預備寫信去巴州,看阿爺能否調集人手糧草過來。舊的土匪死去,新的土匪就會崛起。我們得趁著如今的機會,趕緊發展勢力,控制石竹全境。年前我問過貨郎,石竹境內的山寨許多都被去歲的流民吞噬,這些田土可以測量規劃,用以安頓明年的流民。還有些地主老財們圈了大片的地,他們幾輩子剝削,也夠肥的了。七八成的租子,收的喪盡天良。我們可替天行道,將土地歸攏起來,分與眾人種。”韋高義問:“分了然後呢?”管平波道:“糧都是要收的,但只要三成。沒錢糧養不起兵,修不起水利,分到老百姓手中,不出年,又被兼併。有組織有規劃,方是長遠之計。誰也不是隻活個春秋就死的,長治久安,得一百年起步價。一百年後,我們蹬了腿,看不見,也就管不著了。但能定的規矩,儘量先定好。我們死了,子孫還活著。家底積累的越厚,他們捱餓的機率就越小。現我有了孩子,你們將來也會有孩子,顛沛流離的生活,我們嘗過就夠了。”很踏實的話,大家都聽得明白。楊天功道:“要是個個當官的都像營長一樣,我們也不至於被流民害了。陸知事說,流民原先也是好人,餓極了才作惡,與土匪不同。將來我們種好地,沒了流民,就不會再有我們金竹寨那般悲劇了。”管平波笑道:“土匪多數是壞的,但也有過不下去才落草為寇的。未必人人該殺。”潘志文問:“那日還有幾個逃了的土匪,山裡且有土匪沒下來。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們不能似如今一般被動挨打。那起子剩下的怎麼收拾?”管平波道:“原不想大過年的說此事,既說到了,也不瞞你們。陸知事已點過庫存,我們的糧食撐半年沒有問題。從明年起,至少頭四個月,不對外售出食鹽。而此刻石竹境內,土匪雖受重創,想來暫無人敢跑船。也就是說,整個石竹境內,市面上將無鹽可售。”韋高義皺眉問:“營長為何如此做?”管平波冷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土匪敢襲擊我老虎營,我就要他們斷子絕孫!從明年起,想要鹽的,拿土匪來換。待雪停了,譚元洲你帶人去一趟雲寨,將石竹的戶籍黃冊弄回來。凡被抓住送來此地審判的,戶籍對不上,又無村民擔保的,殺無赦!”土匪骨幹盡誅,是時候讓大傢伙瞧瞧,什麼叫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了!呵呵。阿顏朵默默聽著,想說話,卻又覺得疲倦。她瘦了一大圈,暫坐不穩凳子。楊松怕她一個人在屋裡悶的很,便把她背了出來,安置在桌邊的竹榻上。墊了褥子,烤著火,倒也舒服。紫鵑往她碗裡撥了五六個大水餃,她習慣性的端起碗,趕了兩個到李樂安碗裡。李樂安又倒了回去,道:“阿姐,現在不捱餓了。”阿顏朵怔了怔,才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燒的頭暈,一時忘記了。”李樂安眼睛發酸。父母早就故去,有記憶起,就跟著舅舅過活。金竹寨被襲擊的時候,大傢伙沒拋下他。叢林生活艱苦,年幼的孩子一個個沒了命。熬到煮鹽時,他變成了最小的。十歲的孩子,沒有足夠的力氣,對鹽井而言就是廢物。劉癩子由他自身自滅,能活下來,全靠著阿顏朵偷偷從嘴裡省下口糧。伸手撥弄阿顏朵的頭髮,道:“阿姐多吃些,等著你帶我們去打獵。”阿顏朵虛弱的道:“好。”李樂安綻出一個笑:“阿姐說話算話。”“嗯。”眾人慢慢說著話,氣氛終於活絡起來。酒至微醺,石茂勳搖著半醉的腦袋道:“姑娘唸詩好聽,我們請姑娘念那個什麼《將進酒》好不好?”陸觀頤笑道:“那首詩漢子唸了才好聽,我念著軟綿綿的,不是李太白的風韻。”一群沒脫盲的人,哪裡知道什麼風韻不風韻,只知道陸觀頤聲音好聽,念什麼都軟軟的,撓的人心發癢,都磨著她唸詩或者唱歌。陸觀頤無法,只得念來。充滿了荷爾蒙的青春期,總讓人容易興奮。管平波見孩子們都開始鬧騰,輕輕鬆了口氣。最近沒好事,氣氛著實壓抑。軍隊需要朝氣,哪怕再艱難,也不能氣餒。熱鬧間,元宵想起一事,笑問管平波:“營長,孩子起名字了沒有?”李玉嬌受傷未痊癒,聲音有些弱的道:“小孩子要週歲才起名,現在隨便叫個小名就好了。”原百戶所的王小狼被教訓了好多次,就是沒能改了嘴碎的毛病,插嘴道:“女孩子,起個小名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