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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觀頤道:“一則既然大嫂與我們添堵,我們便堵回去。二則阿爺心裡明鏡似的,見你們倆演上了,就知道咱們二房看透了大房的把戲,襯的二位嫂嫂聰慧,亦顯得大嫂不懂事。此雖小巧,但遇著大哥那般龐然大物,想一招制敵是不能夠的。螞蟻咬死象,自然得一口一口的咬。咱們又不能把大哥攆出去,阿爺多疼二哥些,將來多點好處,也就到頭了。”肖金桃心中依舊不甘,卻也只能如此了。有些疲倦的道:“我白操了一世的心。他既心中有盤算,我也不必在家裡費力不討好,索性一併交與他兒媳吧。”陸觀頤抿嘴笑道:“以退為進,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大嫂當了家,只怕更要厚待我們,也顯的媽媽慈愛。”肖金桃一頓,立刻想通了關竅!她與張明蕙不拘誰當家,都是假話。真正當家的是竇向東!就如張明蕙一進門,竇向東就逼她交出一半管家權一樣,她此刻退了,竇向東也不會真的任由張明蕙把持竇家。她不過由明轉暗,既不損實際,又向竇向東訴了委屈。肖金桃連叫了三聲好,道:“我兒子是個混人,我知道。可他卻命好,有兩個好老婆,有個好妹妹!我再沒有不放心的了!”肖金桃還不知竇向東的野心,她盤算的是一力降十會。晉王若能榮登大寶,一個竇元福又算得了什麼?便是太子上位,能殺晉王,卻不能動公主。一個駙馬收拾個鄉紳,再沒有不能的。想到此處,望向陸觀頤的眼神更為熱切,一徑拉著她的手,含淚道:“我一世都記著你的好。”陸觀頤忙拿好話哄肖金桃,順道捎上練竹,把婆媳二人讚了又贊。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真是再沒有比她們更投契的了。管平波聽了一耳朵螺螄殼裡做道場的宅鬥,覺得比做高數題還累。好容易聽三個娘們嘮完了,人都虛脫了。末了,肖金桃豪氣的拍了兩塊金子在桌上:“眼看要過年了,阿竹帶你妹妹多去街上逛。這是買零嘴的,大件的只管叫他們來家中報賬。我不能拿張明蕙出氣,就拿罪魁的銀子出氣!看他有什麼話說!”練竹笑著接了,又被肖金桃拉著往外走,至門口,對送出來的管平波道:“你是個明白孩子,我與你姐姐做臉壓一壓閒話,不是不疼你了,你休放在心上。”管平波巴不得逃出生天,忙不迭的點頭道:“媽媽想的周到,我就不送你們了,免的人看著不像。”肖金桃點點頭,帶著練竹一徑走了。管平波一臉生無可戀的回房,對著陸觀頤道:“你說你們想那些慪氣的玩意作甚?”陸觀頤笑道:“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可鴻鵠亦不懂燕雀之巧。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既在老鼠洞裡,學著老鼠走一回又何妨。橫豎不用你走,連聽聽人間瑣事都不耐煩了。”管平波被陸觀頤說的啞口無言,往床上一倒,明仗著二房暫無人聽得懂官話,大喊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陸觀頤笑著搖了搖頭,隨管平波在床上滾著發洩。自家拿起針線,替她做起了過年穿的新鞋面子。一件小事,足鬧了小半個月。竇向東到底知道自己偏心太過,由著肖金桃帶著自己嫡親三個兒媳婦買東西出氣。心裡反暗鬆了口氣,肯拿錢撒性子就好,要是隻管憋著,日子長了反成仇。竇家又不差那點銀子,肖金桃還沒忘了三房,弄的竇元福也只好裝不知道。 婚禮石竹縣隸屬於梁州,處蒼梧西南邊陲, 左鄰黔安下鄰柳地, 乃三郡交接、蠻人雜居。從本朝起, 那處縣令就時有時無,常做官員流放之地。朝廷的實缺官,從來僧多粥少, 似竇元福這等捐官, 一世都休想從舉人進士嘴裡搶肉。可這石竹縣, 便是人餓死別處, 都不願去的。張明蕙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帶著驚懼的神情道:“我聽聞那處的蠻人苗子常年生吃活人,與漢人最不對付, 你怎麼去得?”竇元福咬牙切齒的道:“文書已下, 不去便是抗旨。被罷官事小, 就怕那廝抓著把柄,鬧出其它事來。你是不知, 近來雁州鹽礦總有生人探頭探腦, 只怕就是洪讓的人。他現手可通天,誠心整我們家, 又能如何?”張明蕙恨聲道:“我們這等人家, 豈能入世家子弟的眼,必是前次管平波非要留下陸觀頤之故!”竇元福心中不安,總覺得事情沒那麼輕巧,倒沒怪在管平波身上。一個官奴, 沒了也就沒了。休說有個表弟做了駙馬,便是親弟,失了貞的女人,本家不認的多去了。不過是留根線頭,有備無患。張明蕙見丈夫不說話,哽咽著問:“此事阿爺知道了麼?”竇元福吐出一口濁氣道:“暫未知曉,是我在衙門那處的一個熟人看到了,悄悄告訴的。眼看要過年,衙門都封了印,最快得過了初五再提。他的意思是,趁著過年,或是打點,或是陪情。能逃過此劫,丟再多的銀錢都是划算的。”張明蕙絞著帕子道:“你是長子,比別個都扎眼,故偏叫你去,好借刀殺人治死了你。我們快去告訴阿爺,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