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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挪到了西廂吃飯,胡三娘不耐煩,便自己吃。故西廂就剩姑嫂三人。屋裡到底不便,管平波輕巧的把陸觀頤抱到了廳內,方才開飯。練竹替陸觀頤夾了一個肉丸子道:“我告訴你,那女金剛愛抱著人走,咱們多吃些,多長肉,累死她。”管平波嗤笑一聲:“就你們的飯量,再長一倍我看也重的有限。”陸觀頤輕笑出聲,練竹與管平波這一對妻妾也是絕了。練竹固然溫厚,沒有管平波的大大咧咧,只怕也親近不起來。她算見識多廣,但管平波這般做小老婆的,當真是生平僅見。十幾年浸潤的習慣沒那麼容易改,陸觀頤吃飯時都是靜默。耳邊聽著練竹與管平波的說笑,覺得小戶人家規矩鬆散,卻更有人情味。一時飯畢,練竹見管平波賴著不走,便獨自回去了。將人抱回房間,管平波就問:“紫鵑可抱的動你?”陸觀頤道:“何須她抱?”管平波道:“洗澡。”陸觀頤笑著搖頭:“顧不得那麼許多,擦擦便罷。”管平波道:“那多不舒服,你若想洗,只管喊我。橫豎你瘦的跟竹竿似的,半點不費勁。”陸觀頤沒接話,反而是指了指桌上的一件斗篷道:“這是那日你裹在我身上的,裡頭叫水打溼了,他們收拾好了送了來。我今日閒在家裡,替你配了個絡子,看你喜歡不喜歡,不喜歡我再改。”管平波反手拆了髮髻,笑道:“我是粗人,你看著辦即可。對了,年下程知州要往京裡送年禮,託了咱們家的船運,你可有信帶回去?”陸觀頤搖頭:“現還不到時候,大張旗鼓的鬧的洪同知知道了,雖奈何不得府上,到底不美。你是不知道,那種聚族而居的大家子,連石頭都會說話,再沒一點子秘密的。”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是信我的,旁人若不信,只管使人去京裡查。官奴皆有備案,何時何地因何事發賣,買主是誰,一清二楚。只女眷不錄名字,查已革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陸全之長女便是。”管平波挨著陸觀頤坐下,低聲在她耳邊道:“你明白便好,竇家可不是表現的這般良善。”陸觀頤輕笑:“你也很明白。我可從不信私鹽販子的良善。你既是外頭來的,就該知道私鹽販子手段。”管平波搖頭:“私鐵販子也不差。”陸觀頤見丫頭都不在屋裡,才問:“好嫂子,你告訴我,竇家把控鹽鐵縱橫洞庭,真的只是為了錢麼?”管平波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野心陸觀頤無奈一笑,依舊保持著極低的聲音道:“我們兩個都是無依無靠的, 今日就把話說開了吧。”管平波道:“我從未瞞過你。”“我知道。”陸觀頤有些好奇的問, “你待我那樣好, 為什麼?”管平波嘆道:“你生的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是。”陸觀頤笑個不住:“你真當自己是漢子了不成?”管平波道:“難道就只有漢子會分美醜不成?”“能說實話麼?”“就是實話啊,”管平波笑了笑,道, “再有,我喜歡彪悍的。你落水時, 那惡毒的丫頭連踩了你好幾下, 你才放手。我都怕你的手指叫踩骨折了。”陸觀頤道:“不是被她踩放手的,是我腳抽筋了。我不會水, 心裡一慌就掉下去了。不然便是骨折了也不放手。”“你看, ”管平波道,“如此美貌, 如此堅韌, 憑什麼人不愛呢?再說了,都是做人小老婆的, 旁的不論, 感同身受總有幾分。”陸觀頤笑道:“那你也太溫柔小意了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過貼身丫頭呢。”管平波道:“小老婆跟貼身丫頭有甚區別?我不信你沒幹過那些活計。我們家那位大老婆, 就不是常人。我瞧著她那副麵糰模樣,愁的腸子都打結了。”陸觀頤道:“她可不是一味好性兒。”管平波嫌棄的道:“腦子是明白,但再明白抹不開臉也是白搭。你是沒瞧見她被孃家欺負成什麼樣。不趕上個不錯的婆婆, 早晚給孃家拖死。噯!說起來, 不管外頭怎樣, 家裡這幾個人,當真不錯。”陸觀頤毫不客氣的道:“哥仨都快鬥成烏眼雞了,還不錯……”管平波笑笑:“你要求太高,誰家不鬥?他們對著外人時,立刻擰成一股繩,一個拖後腿的都沒有。我是極佩服的。我家要有他們一半,也不至於給人做小了。”一番話,說的陸觀頤沒了答言,遂轉了個話題道:“外頭的事你知道多少?”管平波道:“兩眼一抹黑。說來,你也在內宅,知道的倒是不少。”“我在書房伺候過。”陸觀頤說著嘆道,“洪家太太滿腦子內宅手段。夫妻本是一體,洪同知有些話總不好與幕僚商議的,太太聽不懂,他有時便同我嘮叨。我本只想做個丫頭,偏生的好,叫他動了色心。頭幾年他在興頭上,兩口子為著我吵的天翻地覆。幸而我不知為何始終生不出孩子,省了多少事端。後來漸漸失寵,又做回了書房伺候的丫頭。原以為一世便如此了,哪知道我那表弟憑空做了駙馬。聖上只那一個寶貝女兒,挑了多少年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