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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古德緊緊的抱住父親蒼老的身軀,良久,放開手,後退幾步,朝父親恭敬的行三跪九叩大禮,而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延春閣。天空泛起了魚肚白,伊德爾踱到延春閣前的空地上,看著天邊金光乍現,旭日東昇。轟鳴的馬蹄聲起,又漸漸遠去。虎賁軍即將合圍,他必須拖住孔彰的步伐,讓布日古德與出連、莫葫蘆家族匯合,向西突圍。儲存有生力量,才有可能繼續統治草原,伺機反撲。憑藉幾十年積累,做到帝王,儘管沒有一統南北,伊德爾也自覺滿意了。那個位置,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世間事,盡人事聽天命耳。子孫都跟著新的單于離開了京城,連帶不省心的幾個小兒子,也跟著大哥走了。宮廷裡顯得異常的寂靜,伊德爾的心似乎也跟著進入了入定的狀態。守城,沒什麼好指揮的。京城高達三丈的實心磚牆,只要守軍不慫,個月不成問題。到那時,布日古德早回了草原,管平波又能奈他何?伊德爾含笑望向南邊,來去如風的騎兵,將成為你終身的夢魘。你想要四海之內,率土歸心,做夢!三月初九,孔彰部於京城東南棄舟登岸,向京城進發,次日午時,行至京郊。伊德爾站在城牆上,極目遠眺,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虎賁軍。戰兵們一個接著一個,宛如長蛇遊走,步伐絲毫不亂。行軍時,無人喧鬧交談,哪怕站在極遠處,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驚膽戰的肅穆威嚴。“這便是……聞名天下的虎賁軍麼?”弓弩架在了城牆上,火藥搬到了大炮邊。西行的布日古德,靠的是草原千年傳承的騎兵,不必太多輜重,因此庫存的火藥皆留於京中。火炮洗地,不止虎賁軍有。姜老德戰戰兢兢的除錯著火炮,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懼,然而恐懼之外,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麻木。他的靈魂甚至超脫於世外,僅僅想知道,京城能守多久。好像得到了答案,便可以立馬去死,了無遺憾。回憶的片段劃過腦海,飢寒交迫的童年;心無旁騖的少年;沉浸研發的青年;以及……叛逃後跌宕起伏的……中年。一輩子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長。橫豎走到絕路的自己,再無希望,所以只剩詭異的麻木。伊德爾拒絕了守衛請他回宮的提議,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虎賁軍列陣。主賬升起,鮮豔的虎頭旗插在了最高處。虎賁軍只有番號,沒有將旗。五彩斑斕的旗幟,是紛繁複雜的戰場上最為清晰明瞭的指令。明旗鼓、明笛號。伊德爾至今無法想象,虎賁軍為何能執行如此眼花繚亂的指揮。從梁朝蒐集來的密集的情報中,遍尋不見答案,這或許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一個時辰後,虎賁軍各就各位。幾萬人的排程,遊刃有餘到賞心悅目的程度。伊德爾想,如果站在他這個位置的是管平波,將是何等的躊躇滿志得意洋洋?天鵝聲響,幾萬人同時大喝:“虎!”姜老德的手一抖,器械掉到了地上,發出了叮的脆響。孔彰大馬金刀的坐在新搭建起來的指揮台上,平視著遠方的城牆。伊德爾緩緩的走在城牆上,與身後的將領們說著話:“拖上三個月,我們便投降。殺俘不祥,虎賁軍不會趕盡殺絕。如若他們殺紅了眼,你們只管把我丟擲去,他們再不好計較。”“聖上……”伊德爾笑笑:“敵軍將領是孔彰,他不會殺我的。”將領們並不敢信此話,從來叛逃之人,比正經八百的敵軍都要狠。孔彰真的會放過伊德爾麼?他不懼怕梁朝皇帝的猜忌麼?伊德爾從容的接著道:“我們留足了糧草弓箭彈藥,便是他孔彰戰神下凡,也無計可施。”誰料,話音未落,腳底轟的炸響!巨大的衝擊力迫使得堅固的城牆劇烈的顫抖。伊德爾一個踉蹌,驚懼的看向四周,什麼……炸了?爆炸接二連三的響,伊德爾雙手撐著城牆,為什麼?虎賁軍明明沒有開炮!爆炸終於停歇,然而不遠處突然傳來淒厲的慘叫:“城牆塌了!!!”心不在焉的擰著螺絲的姜老德腦子嗡了一下,整個人就這麼直挺挺的撞在了炮管上,當場氣絕身亡。硝煙散盡,京城城牆寬闊的豁口展現在了虎賁軍眼前。孔彰一個手勢,各營紅旗齊刷刷的指向前方,同時點鼓敲響,旗隊長與隊長朗聲喊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五二三四。”點鼓的咚聲再次與旗隊長的換氣後的的指揮體系。三萬人、整整五百步,依然保持陣型不亂的虎賁軍,唯有雷霆之勢可形容。炎朝戰兵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忍不住往後退。“跑啊!!!”不知道誰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潰散不過轉瞬間。炎朝戰兵慌不擇路的奔跑,他們有些撞在了一起,撞的鼻歪眼斜;有些跌倒在了地上,被踩的頭破血流;有得被擠到了牆角,被活活壓到骨斷筋折。親兵用盡全力方護送著伊德爾上了箭樓,避開了踩踏。伊德爾狼狽的立在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好似打翻了染料鋪的京城。渾濁的眼溢位了眼淚,縱然精銳皆跟著布日古德突圍,何曾想,孔彰破城,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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