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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三年的事突然被個陌生姑娘當面說出,賀綠濃大腦一片空白,握著簪子的手都有些發抖。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喊宋知言父親,因為宋知言只有一個女兒。一個早在三年前嫁入薛家,大婚當夜就暴斃的女兒。她親眼看著宋錦雲的棺木埋入土中,扶著快哭斷魂的宋知言,親眼所見……可現在那個已死的人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怔神盯看著這完全陌生的臉,許久才說出那三個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名字,“宋錦雲?”阿古笑意淡淡,眸光卻依舊冷如寒冰,“是啊,賀姨娘。”雖然回答是意料之中,可賀綠濃還是覺得驚恐,“你為什麼沒有死?為什麼沒有死?”“你們都沒有死,我為何會死?”阿古情緒有所波動,就覺心悸,可根本無瑕去尋藥吃,“你們都死了,我才捨得去死!”賀綠濃想逃,又被她一掌推回,驚怕得腿腳無力,根本沒辦法出去。她躬身緊握尖銳的簪子,惡聲,“是你爹糊塗,他應該娶我為妻的,可他就是不肯。不管我怎麼哭求,他就是不肯。說他的妻子只有一個,只有你娘。孩子的事是造假的,可是他知道我沒有身孕後,你可知他有多高興?因為他的心裡,只有你一個女兒,他不願將他偌大的家產分給除了你以外的孩子!”阿古冷冷看著她,聽她歇斯底里。賀綠濃哭道,“他讓我喝避子湯,他不願給我孩子……我是喜歡你爹的,世上沒人比我更喜歡他。你聽著很可笑是吧?我也覺得很可笑,哪怕我不能嫁個比你爹更富有的人,可憑我的樣貌,去做殷實人家的正室並不難。可我就是歡喜你爹,不惜一切也要留在宋家。可你爹卻負了我……是他害死了他,不是我,也不是榮德!”“歡喜?歡喜到要殺了我爹?”阿古氣得發抖,“你只是自私罷了。”“對,我自私。”賀綠濃聲音仍在發抖,“他臨死前都還在唸著你孃的名字,哪怕是夜裡說的夢話,也是你娘。既然他心底沒我,那就讓他死吧!死了就再不會在我耳邊唸叨別的女人。”她目光陰戾,大聲道,“所以我讓榮德殺了你爹!”阿古看著她,已覺她瘋了,“你大概不知道,奶孃跟我說,爹爹趁著神志清醒時,給你留了一大筆銀子,就怕他突然病逝,留你一人孤苦無依。那筆錢足夠你日後過活,可你卻突然消失,直到現在,奶孃還將錢存在錢莊裡。”賀綠濃愣住,“不可能……為什麼他要交託奶孃,卻不跟我說?”“他怕你多想,怕你以為他要趕你走。”賀綠濃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為何要騙你?”“因為你要我後悔一輩子!”賀綠濃聲嘶力竭,“我不信!他只是把我當做車伕的女兒,一個下人!你別以為你會得逞,我不信!”阿古神情漠然,她信與不信,都跟她無關,“一輩子?也不過是這片刻的事了。”她一步上前,一掌拍掉賀綠濃手中簪子,將她絆倒在地。握住她的下顎,從身上拿出一粒藥丸,便往她嘴裡塞,“這是鴆酒熬製成的毒丨藥,吃了,立刻斷腸。”賀綠濃驚恐地看著她,直到現在,她才看出來,這確實是宋錦雲的眼睛。雖然臉已不是,可眼睛卻作假不了。她用力捶打,可不知宋錦雲哪裡來的力氣,差點沒將她顎骨抓碎,根本合不上嘴。丹藥入口就化成水,直淹喉嚨。嗆得她猛咳,那手這才離開她的臉。——離開已經開始泛青的臉。飲鴆止渴,奇毒無比。喝下去確實不會口渴,因為已死的人是不知道口乾的。賀綠濃死了。瞪著一雙已沒媚色的眼,直勾勾盯著房梁,眼角有淚,似死不瞑目。阿古緩緩站直了身,有些恍惚。一會她才走到桌前,拿了紙筆,模仿著賀綠濃的筆跡,寫下遺書。誰都知道榮家欠下了鉅債,榮德逃走,賀綠濃自殺。一切都順理成章。阿古環視一眼屋內,又看了看賀綠濃,這才轉身離開,將門輕輕關好。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十五月圓,皎潔如雪。阿古看見自己的手上,已沾滿了血,讓她心安的血。 連環扣(四)連環扣(四)萬豐酒樓有人死了,訊息很快就傳到薛家。此時天才剛亮,洪氏讓小廝去敲薛升的門,讓他快點洗漱好過來。薛升立刻趕過來,進門還沒請安,洪氏已免了他的禮,“你速速去萬豐酒樓,趁這機會將酒翁接進我們府裡來。”薛升笑笑,“她住的好好的,怎麼會過來?”洪氏說道,“聽說榮掌櫃跑了,那榮夫人在屋裡自盡,連官府都去了人。酒樓裡就只有酒翁住在那,官差難保不會帶她去問話,此時你去為她保駕護航,她定會心存感激的。”薛升吃了一驚,賀綠濃自盡了?這倒是瞧不出來。前兩日聽聞榮德跟人借了一大筆銀子,他還覺得奇怪。怎麼突然的就落到這種地步。當即動身去接阿古,想到她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還可能被官差帶去問話,已覺不安。不過被官府抓去了也好,他便能順理成章英雄救美,指不定會因感激而答應釀酒進獻一事。馬不停蹄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