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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照也尋了人去找,但朝廷都找不到的人,她一介商戶,又哪裡能找到。轉眼已到陸無聲的頭七之日,陸大將軍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估摸能在子時前回來,為兒子守靈。陸家門前掛著兩盞白色燈籠,上面繪著一個奠字,對雲照來說,刺眼又熟悉。她在門口小巷徘徊了幾天,想進去見他,又不敢進去。喜鵲每天都帶著房裡的兩個小丫鬟來守著她,一會給她手裡塞暖爐,一會給她披披風,一會給她拿東西吃。這會剛換了個暖爐過來,遠遠看著,雪中的夜色迷茫,那人影更是孤寂,不由嘆了一大口氣。小丫鬟小心問道:“小姐是瘋了嗎?”喜鵲瞪眼,狠狠戳了戳她的額頭:“不許說話。”小丫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道:“可宅子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喜鵲姐姐,要是小姐真的瘋了,會不會趕我們走呀?我不想走,雖然小姐脾氣不好,可是從來不打人。”這一說,連喜鵲都跟著惆悵起來了。她抓了抓腦袋:“不知道不知道,小姐一定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兩個小丫鬟應著聲,喜鵲才覺得自己有了點勇氣。她挺了挺腰桿子,打算等會就把她拖回去,老爺吩咐過,等陸家公子的頭七過了,就不能再讓小姐這麼鬧騰,得回家了。“喜鵲姐姐,小姐不見了!”她猛地往那看去,那雪夜之下,竟不見那孤寂人影了。她大驚,轉念一想,心生驚怕:“姑娘她該不會是翻牆進了靈堂,尋陸家公子了吧……” 靈堂就設在陸家大廳中,本就是皇帝賞賜的宅子,所以比普通的宅子要大許多,尤其是廳堂。如今廳堂掛滿白綢,地上灑著紙錢,爐上焚著香燭,白煙縈繞靈柩,更讓雲照明白,這不是做夢。她個性不似一般小姐那樣內斂嫻靜,爬牆上樹對她來說不算什麼,更何況這將軍府的地形她熟記心中,那後院的梨花樹杈出牆,輕輕一躍,就能拽住樹杈翻牆進來,偷竊實在是容易。她跟陸無聲提過這事,只是他都沒讓下人修剪,她問及為何,他便往她腦袋上敲一記,彎身瞧著她笑:“除了你,誰敢爬將軍府的牆?”雲照蹲在廊道暗處,遠遠看著那孤清棺木失神。陸家約莫有七八個下人守在靈堂上,入了夜,陸續有人進出,輪流看守。雲照想過去見見陸無聲都找不到機會,那日她送他回來,陸家下人待她並不友善,只因他們都知道,最後這幾天,他們少爺因她的事,過得並不太好。她小心翼翼躲著進出的下人,想著說不定會有機會出去,見他最後一面,突然有人喝聲——“誰在那裡?”聲音一起,那些守靈的下人紛紛站起身往雲照藏身的位置看去。雲照微頓,到底還是站了起來,沒有再躲躲藏藏。她的臉剛露,眾人就低聲驚呼,隨即全堂靜默,都直勾勾盯著她。“我……”雲照默了默,坦然說道,“我想見他最後一面。”等陸大將軍回來,陸無聲就要出殯,從此以後,她就只能去墳前看他,看那冷冰冰的墓碑,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想在這見他一面。下人面面相覷,由沉默轉憤怒,由憤怒轉為痛罵:“少爺在世時你那樣對他,如今假惺惺地跑到靈堂來做什麼!你算是少爺什麼人!”雲照不怒,每句話刺入耳中,她就覺得自己做人糟糕一分,最後覺得自己糟糕極了。她懊惱、後悔、無力,無法反駁一句話。陸無聲的小廝阿長討厭極了她,可這會見她被罵,自己卻罵不出嘴,反而更是難過,哽咽:“你們這樣罵她,少爺得多難過……”他聲音很輕,根本沒人聽見,此時突然有人喝道——“都別說了。”聲音沉如洪鐘,眾人立刻歇了嘴。陸府管家聞聲前來,進來就掃視他們幾眼,沉聲:“是誰給了你們膽子在靈堂上辱罵雲姑娘,驚擾了少爺。你們通通出去。”膽大的下人還想多說兩句,跟陸管家眼睛對上,便被嚇住了,只好迅速離開這。陸管家未語,喚了阿長來,一道推開那還未上釘的靈柩,對雲照微微彎身:“請。”說罷,就領著阿長出去了,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雲照心中對他甚是感激,快步走到那棺木旁,探頭的一刻,只覺身體僵得厲害,是愧疚,也是害怕。陸無聲衣著完好地躺在鋪了綢緞的靈柩裡,神色安寧,像是睡著了。他的臉上還有傷口,再也不會好的傷口。因是寒冬,他的模樣沒有一點變化,只是臉色不好。雲照怔怔看他,不敢喊,她怕她喊了,卻發現他不會應聲。她顫顫伸手,用軟軟的指肚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指尖觸感冰涼,這絕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陸無聲,你冷嗎?”她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小暖爐放在他的手邊,輕聲,“這裡一定很冷,你暖暖手。”等喚了他的名字,雲照才反應過來。她驚得捂住嘴,往後急退兩步,有點不知所措,許久她才冷靜下來,又慢慢走回來。陸無聲死了,真的死了,本可至少多活十年的他,就這麼沒了。“陸無聲……”雲照癱身跪地,膝頭重重磕在冰冷地上,刺痛瞬間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