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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崇華下意識就要拿書脫鞋上去,瞬時又想起這麼做不對,問道,“要不要出去玩?今晚肯定很多人很熱鬧。”想呀,想極了。齊妙動了動唇,搖頭,“不太舒服,不想去吹冷風。你看書吧,我陪著你。”“真的不要?”“嗯。”齊妙挪開位置,等他上來便枕在他臂上,安靜地看他看書。這應該是她頭一回大門不出的大年三十了,往年爹孃都會買好炮仗鞭炮,讓他們兄妹八人玩。一直玩到子時開大門,迎新年。想著想著,就掛念起爹孃來了。爹爹她倒不擔心他會寂寞,她擔心母親。十五年來第一次沒陪著孃親過年,哥哥們又各自成親了,希望爹爹不要太壞,又冷落孃親。她心有酸楚,將旁人胳膊抱得更緊,眼睛酸澀。察覺到身邊的人已安睡,謝崇華提上被子蓋在她肩頭上,免得著涼。他還得等子時開大門放鞭炮,讓她睡一會也好。又看了一會書,卻又見她睜眼,眼裡沒睡意,反倒是染了紅。“肚子疼麼?”“不疼。”齊妙終究是忍不住,窩在他腰間抬眼看他,“我想爹孃了。往年他們都會陪在身邊的,到了開大門的時候,會給我們兄弟姐妹放壓歲錢。”謝崇華放下書,輕摸她的頭,“後天就陪你回孃家。到時候讓岳母再給你一封大的壓歲錢。”齊妙噗嗤一笑,“我娘肯定會罵我的,嫁了人就是大人的,不會給的。”語氣間微有遺憾嘆息,她仍覺得自己還小著呢……想著想著,便有了睏意。等謝崇華再給她攏被褥時,她已經睡著了。熟睡中的人面色紅潤,濃墨般的睫毛微動,安寧惹人心憐。也不知看了多久,總看不膩般。見她換了個姿勢,他才回過神來,繼續接著油燈看書。子時將到,謝崇意去敲哥嫂的門,在門外低聲,“哥,開門的時辰快到了。”謝崇華喚了齊妙一聲,她嘟囔應著。他便起身去洗臉,將鞭炮纏在竹竿上,豎在門口兩邊。齊妙磨蹭了一會才從夢境脫離,起身揉著眼,十分困頓,還未完全醒來。俯身去摸鞋,怎麼都摸不著。腦袋疼得很,往後一躺,什麼都不管了,準備再睡一覺。後腦勺重碰枕頭,那鬆軟枕頭竟會咬人。她迷迷糊糊伸手在枕下摸去,想摸出那硬東西。倒真讓她摸著一個,還鐺鐺作響。她半睜開眼細看,見是個紅布包,晃了晃,銅錢碰撞的清脆聲傳入耳中。她鬆開緊口,一堆銅錢就嘩啦地落下,砸在她臉上脖子上,立刻將她砸醒,心裡好不鬱悶。起身將那掉在床上的銅板撿回來,一一放回紅布袋裡。什麼時候放這的?明明睡覺的時候還沒有。她撓撓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將袋子裡的錢倒出,細細一數,有十六枚。她怔了半晌,直到門被開啟,見丈夫走了進來,她才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捂著袋子問道,“這該不會是你給我的壓歲錢吧?”過完年,她剛好十六歲來著。謝崇華笑得略窘迫,“本來想放十六兩銀子,結果發現我沒這麼多錢。”齊妙芳心跳如彈簧,他哪裡是個書呆子,明明很會哄人。這壓歲錢,是她收過最少,卻最讓她開心的錢。她把紅袋子揣進懷裡,還輕輕捂了捂,不甚歡喜。謝崇華見她面露歡愉,雖不知怎麼突然這麼高興,但她眉間沒有愁色就好,“去洗個臉,要迎新年了。”“嗯。”新年將到,村裡陸續有人放鞭炮。鬧得寂靜蒼穹轟然炸開,驚得鳥獸高飛,衝上雲霄鳴聲驚叫。齊妙捂著耳朵躲在門後,那炸開的紅紙屑飛進屋裡,滿院都染了紅,像寒冬梅樹掛上幾朵嫩紅花蕾,好看嬌豔。炮仗聲一停,她才提交出去,院裡已有爆竹燃盡後的滾滾白煙,略為嗆鼻。在門檻上探頭一看,便見整條小巷都鋪上了紅錦緞般,冬日的蕭瑟寒涼一瞬被這紅色掩蓋,看著喜慶安詳。&&&&&大年初一是不走親訪友的,一家人嘮嗑了兩句,沈秀就去攪拌雞食餵雞去了。一會謝崇華喚了弟弟,說道,“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下,你不願重回書院,可總不能將學業荒廢了。送你去仁心堂做學徒如何?你若想學醫,我便求岳父好好教你;你若仍要入仕途,就明面上收你做學徒,你平日自己好好看書。”“我想入仕途。”謝崇意幾乎沒有想就決定了。兄長所知道的是他在書院裡被洞主欺辱,可他還有許多事沒有告知兄長。非但是書院裡的先生嫌貧愛富,甚至於同窗,也是屢屢嘲笑他家境貧寒。提及爹孃總有諸多侮辱言語,這也是他不願再去書院的緣故。對他這種寒門子弟來說,要想出頭,只有做官了。他的野心不僅僅是混個舉人得鄉鄰仰望,而是要做真正的官。所以他不能捨棄了這書。什麼為天下蒼生祈福,光宗耀祖,他沒這個心思。只是知道爬得高,就無人可以再欺負他,才能以劍禦敵,卸敵戰甲。無論用什麼法子,都好。謝崇華見弟弟沒有半分遲疑,心中寬慰,“明日我便陪你嫂子回孃家,二哥提提。”“嗯。又要讓二哥和嫂子操心了。”“一家人,說什麼話。”謝崇華還要和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