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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宛遙站在一步外,微微彎腰低喚了一句。對面的人並無反應,她們呼吸微弱,面容帶著明顯的病態,也不知同倒在院中的年輕人是什麼關係。“夫人。”宛遙伸出手握住女子的肩膀搖了一下,蓋在她身上的草蓆和棉被順勢滑落,輕飄飄地鋪在腳邊。大好的日頭在午後忽然隱沒入雲層裡,沉甸甸的光線將出未出,平白有幾分壓抑。陳文君小憩初醒,起身讓婢女給她梳妝整理。銅鏡前照出一個端莊溫柔的臉孔,算不上美得傾國傾城,但氣質脫俗,是個極有雅韻的女子。“少夫人,外面天陰,帶這對瑪瑙耳墜襯著氣色好。”婢女輕聲細語地向她建議。那對耳飾是真的漂亮,出嫁前母親特地留給她做嫁妝的。陳文君輕柔地拂過寶石圓潤光滑的輪廓,到底還是摘了下來,“一會兒要去向夫人請安的,她身體不好,紅色張揚了些,若讓長輩瞧見,只怕會怪我造次了。換別的吧。”話是這麼說,但嫁入梁家至今,她其實也沒能親眼見得那位德高望重的梁夫人。陳文君是一個月前過門的。指婚的是她的舅舅,當朝威名顯赫的武安侯袁傅。至於為什麼突然會有這門親事,來由好像也頗為複雜,她只知道因為老太太過世,夫人又重病,所以梁家想要個媳婦沖喜。丈夫是個年輕的貴公子,看得出他並非很滿意這樁婚親,但迫於舅舅的緣故,不得不相敬如賓。陳文君走在府中曲折的迴廊上,不經意抬頭時,瞧見一隻搖曳的風箏在牆上拖著兩條長尾高飛。每日的午後是給梁夫人請安的時間。這是自她過門起一直堅持照做的事。這個婆婆似乎得了什麼重病,鮮少出門走動,連成親當天也沒見露面,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房中躺著,即便是她問安,婆媳倆也只隔著簾子說話。房門開著,依舊是進去在珠簾前福了福身。“娘,兒媳來看您了。”陳文君禮數週全地低著頭,在夫人開口前她是不能起來的。然而就這麼保持著一個姿勢站了良久,半晌也沒聽見動靜。她同婢女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不解的茫然。今日屋內的侍女不知去哪兒了,連個傳話的也沒有。就在陳文君猶豫著自己是再喚一聲,還是尋個理由告退時,珠簾後忽的隱隱有低吟傳出,旋即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娘?”裡面的人咳得越來越厲害,陳文君開始覺得不好,急急起身,“娘?娘您怎麼了?”她先是往外喚梁夫人隨身的侍女,聽不到回應也慌了,轉頭去吩咐自己的丫環:“快,去找大夫。”“哦、哦……”小丫頭顯然被嚇蒙了,腦袋點了好一會兒才往外跑。眼看左右沒一個能服侍的人,情急之下,陳文君上前打起簾子。她那聲“娘”剛至咽喉尚未衝口而出,便叫面前的這一幕駭得目瞪口呆。精緻的拔步床上躺著一個蒼白孱弱的婦人,她好似極其難受地不斷以手摁住心口,來回抓揉,裸露在外的鎖骨、手臂與脖頸上,清晰地印著大大小小,深紫色的斑,狀如桑葚。陳文君顫巍巍的往後退,瞧見梁家的主母低啞難受地張口呻吟,然後抬起胳膊,朝她伸過來。伴隨著一聲恐慌的驚呼,珠簾啪嗒啪嗒放下,起伏不定的前後搖晃。在看清面前女子身上的斑痕時,宛遙幾乎是頃刻間跳起了身,怔忡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近來南邊瘟疫肆虐,表小姐平日看病時也要多加註意。——那些疫病之人身上多有紫斑,若是見了,得立即燻艾防疫。紫斑……瘟疫……這種疫情多在蜀地一帶流行,且勢頭兇猛,眼下尚無藥可醫。此前她也曾在醫館聽陳大夫提起一二,說是染病方式甚廣,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如果疫毒是從口鼻傳入,或是人與人接觸時傳入,那麼她方才……“宛遙。”大概是許久沒聽到裡面有動靜,項桓喂完了水,丟下人跑進來看,正一轉目就見到她呆呆地立在那兒。宛遙像是走神的貓驟然被人踩中了尾巴,在他聲音響起的一瞬,空空如也的腦中竟迅速做出了反應,猛地抬手喝住他:“別過來!”她很少這樣大聲說話,項桓也是愣了下,還就真的停在了原地。宛遙步步往後挪,儘量和他保持距離,手不安地放在胸前,勉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鎮定地從頭道來:“你……你聽我說。”“這些人的身上有紫斑,一般的紫癜不是這樣的,我懷疑他們很可能是染了南方的瘟疫。這種瘟疫病源不明,此前太醫署派了不少人南下治療,無一生還,也未曾有可靠的藥方能抑制。”“屋子裡不乾淨,疫氣極有可能從口鼻和肢體間散播,我已經碰過他們了,身上或多或少沾了病氣,你千萬別過來,也別碰……”宛遙一直在解釋,項桓也一直在聽,那雙黑如點漆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神情平靜如常。然而正當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幾步上前,猛地單手將她往懷裡一抱。宛遙只覺得腰間有道深重的力量把自己推向了一堵溫暖結實的牆。那裡有蓬勃的熱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