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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留了些日常用具與家中的果菜酒水來給宛遙。偏僻的邊城之地,補給並不充裕,可百姓們卻十分淳樸好客。她傍晚下廚,借鄰居送的三黃雞取材放鍋裡煮,切薑絲、蔥段、蒜剁成茸,以糖、鹽、醋、鮮雞湯調料,做了一道白切雞。一方面也給項桓改善改善伙食,一方面夏季炎熱正好能夠消暑開胃。她送去一份給隔壁養雞的嬸嬸,剩下留一份他們自己吃。項桓如今勉強可以用單腿蹦躂了,一蹦一跳地幫她擺碗筷。雞肉被煮得尤其鮮嫩,宛遙知道他的口味,於是多放了些辣椒,一口咬下去酸甜微辣,皮爽肉滑,甚是鮮美。項桓就著一隻雞腿便下了兩大碗飯,腹中三分飽,但猶覺不足。他心不在焉地扒了口飯,偷偷瞅了一眼宛遙的表情,於是頗為刻意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宛遙。”項桓放下碗,坐在對面旁敲側擊,“方才我見那個大叔,送了一小壺酒。”他試探性的提議:“要不,咱們今天喝一小杯?”實在是有一陣子未碰酒水了,若是沒讓他瞧見還好,可既然知道她收下了,嘴裡就饞得不行。宛遙沒急著表態,只停了筷子,抬眸不鹹不淡地瞥向他。“……”項桓讓她那眼神一看,自己就先沒了脾氣,悻悻地端起碗,“知道了,不喝就不喝吧……”見她總算滿意,開始繼續吃菜,項桓才拿筷子戳了幾下碗裡的白飯,替自己打抱不平地嘀咕,“宛遙,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兇了。” 宛遙聞言放緩了咀嚼地動作, 輕咬著竹筷,不經意朝項桓那邊看了一下。他正在吃飯, 端起湯碗一飲而盡, 又再盛了一盞推到她肘邊。宛遙攪動手裡的粥,想著自己近來是不是真的對他太苛刻了一點。晚飯後, 項桓喝過藥早早就睡下了。宛遙輕手輕腳走出院子,敲響了隔壁家嬸嬸的門。左鄰住的是位寡婦, 帶著個七八歲的男孩子, 和藹可親很是善言,一照面就誇她那頓白切雞做得好。宛遙客套了幾句, 問道:“嬸嬸今年夏天採蓮了嗎?”她捧了三四支荷花和一張荷葉回來, 藉著清水洗淨, 摘開花瓣, 同糯米一起放在蒸籠裡用小火烹煮。灶口的柴禾燒得嗶啵作響,宛遙蹲在旁邊輕輕煽火,那些溫暖的橘紅色將她的側臉映得分外溫柔嫻靜。約莫等了近一個時辰, 糯米軟和下來。她在灶前挽起袖子攤飯,將搗好的酒麴澆上去攪拌,等差不多均勻了,再取了只大陶罐裝滿, 放入剩餘洗好的荷花瓣。夜深人靜, 宛遙抱著荷花酒的罈子走到院中的角落裡,用乾草窸窸窣窣地遮住靜等發酵。酒自然是窖藏得越久越好,但果子酒之類烈性沒那麼重, 偶爾解解饞也夠用了。做完了這一切,她才拍拍手,伸了個懶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夏夜的月光自有一種清涼如水的氣息,像是熊熊烈火中的一輪冰泉,從高處灑下無邊無際的清輝。她沒有關門。門外一道身形斜斜的在地下投射出朦朧的影子。項桓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女孩子正呼吸均勻的,睡得很熟,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溫婉清和。他手撫著雕花的床架,靜靜垂眸。有好長一段時間,連項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那麼一言不發地看著,看著,就覺得原來他也不是一無所有的。熬過了酷熱難耐的三伏天,青龍城外的蓮湖漸漸枯萎,露出了一水的清幽蓮子來。項桓在這大魏的邊城裡住了幾個月,忍受著走一路瘸一路,哪兒都不能去的酷刑,甚至有一絲衝動,認為當初還不如跟著項南天到北邊去搬磚修城牆,為大魏添瓦加磚。百無聊賴的時日裡,他又不能練功,每天靠著宛遙“賞”給他閒書混日子。但說是閒書,這丫頭別看平時一本正經十分正直,蔫壞起來簡直功力深厚,時不時扔他幾本《道德經》《清心咒》他也只能感恩戴德地啃完。倒是鄰家那個半大的孩子偶爾會來串串門,將自己珍藏的演義借他閱讀。轉眼,傷腿基本恢復了七七八八,地面的暑氣也較之以往消散了不少。趁宛遙說要去買些東西,項桓便閒得發慌地跟了出來。本是打算四處走走,透一透氣,然而很快他就認識到。陪女人逛街是一件比窩在家發黴還要痛苦百倍的折磨……一整日結束,他拎著大包小包吊兒郎當地行在街市來往的人群當中。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城門口的告示牌幾乎一天一換。青龍城處在邊境,許多戰事的訊息反而比京城來得更快。項桓同宛遙站在人堆的外圍,他個頭高,鶴立雞群,目力又好,哪怕站得遠,看佈告上的字也毫不費勁。“寫的什麼?”她完美繼承了宛夫人的身高,哪怕踮起腳也還是無濟於事。“……南境告急……”他只讀了幾行,雙眼就驀地一凜,隨後壓低聲音,“袁傅反了!”“什麼?”宛遙像是沒聽清,猛然仰頭看他。鹹安二年的夏天,蟄伏多年的武安侯到底還是露出了他的獠牙。借大魏在上陽穀一戰中的失利,他領兵南下欲與後燕決戰一雪前恥,收復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