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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夕陽西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理了理,髒兮兮的下襬。推開茅屋的破門,走了出去。“地作床來,天做被。”他剛唸了兩句。卻看到殘照夕陽裡,青州河畔,正靜靜地站著一個黑衣黑髮的道人。他似乎在看什麼,見得少年款步而出,便將兩張信紙一揉,又塞回了懷裡,他的臉色被夕照圈在其中,看不出個大概。反倒是白衣的公子有些興奮地走上前來,想要說些什麼。那黑衣道人卻開口道:“我要去往北地,至於株洲,你只能自行回去了。”白衣公子搖了搖頭,說道:“道長莫要趕我走,你去北地,我也去北地,家中險惡,比之那些處心積慮,想要謀害於我的人,什麼妖魔鬼怪,在我看來,反倒是沒什麼可怕的了。”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有幾分悽苦。沈約卻將臉轉向遠方,有些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隨後卻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當時,殘陽如血,甚是濃烈。作者有話要說:龍君:我的瘋狂暗示全都餵了狗。狗娃兒:師傅喊我小名啦。 發聵(一)三秦之地,一條大川,橫跨兩岸,蔚為壯觀。這條長河名曰“北玻”,乃是自江南貫通北地的一條最為廣闊的運河。其起於吳地,被拒於上京長安之外。往日,只要冰不封道,其上船隻,往來不絕。而這時的北玻河上,正有一條不起眼的商船,正緩緩得靠向鄴城城外的一處碼頭。從商船上一下子跳下來個少年人,少年頭上戴了一頂斗笠,身著一襲鴉青色的道袍,這道袍看著寬大,卻和少年意外合身。他脖子上像是繫了只青鳥玉佩,腰間隨意地綴著一把蟒皮長劍。船家笑著招呼道:“道長,啷個小心些喲。”那少年道人扯了扯有點歪斜的斗笠,扭過身子,笑著說道:“船家,多謝咯,我回江南,也乘你的船。”這時,從船艙裡走出一個衣衫楚楚的白衣少年公子,他看著有些寬闊的河面,嚥了口口水。船家笑著說道:“俊哥兒,別怕,你越怕,過不去咯。”白衣公子遠遠地往外看了一眼,那個黑衣道士,他扯著嗓子說道:“你就不接我一把?”道人只是乾笑。那白衣公子看他反應,心中涼了半截,一咬牙,兩眼一閉,往前一撲。身子已是落在了碼頭上,只是姿態頗為不雅。道士對著遠處的船家揮了揮手,眼瞧著那般船往前方緩緩航行而去。“這是要去上京了罷?”道人喃喃自語道。“沈約!”道士忽然聽到身前傳來男子的呼喊聲,他低頭看去,白衣公子已經是拍著兩腿之上的塵土,站直了身子。“李公子。”沈約對著他平平淡淡地行了個稽首,而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北地風光如何?”他看著船上胃裡翻江倒海,幾乎嘔吐不止的翩翩公子,心中竟是說不出的快意。李流兒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沈約卻已是不管不顧,已是大步往縣城走去。李流兒留在原地,輕聲罵了一句:“薄情兒。”想了又想,還是一跺腳,追了上去。……鄴城是北地一座大城,曾有一朝定都於此,也就奠定了此地長達兩百餘年的豐饒。沈約一入城,便覺得有些許詭異,有許許多多帶著道力波動的人穿梭在了其中,甚至還有不少提刀佩劍的江湖客,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正商量著什麼事兒。他交了路費,領著李流兒便往城中最大的一座客棧走去。他曾幾次到過北地,故而對此也算是熟門熟路。“老掌櫃,兩間房,兩壺酒,切上兩斤上好牛肉,還有什麼下酒菜沒?”沈約搭在櫃檯上,笑著說道。對面的客棧老闆一抬眼,嘿嘿一笑,說道:“喲,稀客,常道長有兩年沒見了罷?”他曾化名常春子,行走於北地。只因梁氏家族善妒,他自然知道自己樹大招風,故而不準備出這麼個風頭。沈約並不答話,只是望著掌櫃的。那人叩了叩桌面,說道:“北玻河上的雜魚兒,後廚的李掌勺拿來做了些‘黃金苗兒’,我給你來點?”沈約說道:“好嘞,”他左右看了眼,壓低聲音:“掌櫃的,怎麼這麼多江湖人,這是要開什麼‘武林大會’選什麼武林盟主嗎?”那掌櫃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常道長,你不知道?北省十三家,由道門盟主樑天師牽了頭,說要聯合一氣,舉辦誅殺道門棄徒沈清為的道門誓師大會,如今這些道門人士,和江湖刀客都是為此而來的,常道長你?”掌櫃話音剛落,不遠處站著的白衣公子一口嘔吐了出來,伏在不遠處的桌上,根本停不下來,站在他周圍的人紛紛讓出道來,捂著自己的口鼻,對著他指指點點了起來。沈約麵皮有些發疼,但還是乾笑道:“貧道不問世事許久,如今出來,也是為了看看人間是否又有大妖大災出沒。”掌櫃點點頭,說道:“常道長几次到我鄴城降妖伏魔,道法高深,定是清修百年之人,這些都是有功天地的大事,道長此次可以去看看,也算是一件上好的功德了,不過,聽說那個邪魔外道的沈清為身邊還隨身帶了個妖氣沖天的半妖,常道長要是遇到